克伦威尔(第2/2页)
其所谓伟大,乃是应付当日艰难局面不顾局部矛盾之气魄。这也只能从长远的历史中看出。英国当日从一个中世纪的组织蜕变而为一个现代国家,不仅政府的功能与职责未备,即社会的基层组织亦未改组就绪。因之才产生了一个多数人“既不能令又不受命”的局面。克伦威尔并没有解决当日的问题,他只重新创造了一个高层机构,推翻了斯图亚特王朝所提倡的王权神授说,而使整个组织改变方向。1660年的复辟,表面上一切复原,而实际上查理第一与查理第二所戴王冠业已变质。以后还要经过几次的改变,最重要的乃是1689年的光荣革命,才巩固了议会至上,民主制度能在王冠之下繁荣的趋向。克伦威尔不能在17世纪推行今日之自由平等,看样子他也无意作飞越3世纪的改革。可是倒因为他胆敢向历史前猛进一步,今日之政教分离、普及性的民权和自由平等才能进一步逼一步,在事实上成为可能。历史家称扬他的伟大,只此而已。这当然不是说他所作所为完全功德无亏,而更不是一切都应当为今人效法。
1990年12月22日《中国时报》人间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