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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抓住改变命运的机遇(第7/9页)

恭亲王怒急,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紫,偏偏就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事过后,龚孝拱汉奸之名不胫而走。更有好事者将圆明园被焚毁之事,也算到了他的头上。他也懒得计较,横竖他已经是汉奸了,再加上一两桩罪名,也压不死他。

而此时,要想拯救上海,就得依靠冯桂芬和龚孝拱这两个反差悬殊的奇怪人物。

曾国藩不动如山

实际上,站出来为薛焕策划拯救上海的一揽子方案的,是林则徐的弟子冯桂芬。而要达成这个目标,就必须动用龚孝拱的社会关系。

以冯桂芬的看法,面对太平军咄咄逼人的攻势,洋人根本是靠不住的。尽管他们同意出兵保护上海,但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保护租界。倘若李秀成大兵拥入上海城,力求和解,洋人势必与太平军携手。只要不伤害洋人的商业利益,他们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再说洋枪队,自华尔首遭败绩之后,就改弦易辙,转为招募中国士兵加以训练。但问题是,这支军队的未来走向是非常可疑的,尽管华尔和白齐文口口声声说他们是中国人,但在太平军眼里,他们仍然是洋人。而这就意味着,上海仍然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要想避免被太平军攻克,繁华的上海被毁之一炬,只有一个办法:

找一支现成的军队来!

这支军队,去哪里找呢?

当然是安庆,当然是去找曾国藩要救兵。

问题是,李秀成为调开包围南京城的湘军,大搞四处破袭,八面开花。各地赶往安庆求救的信使络绎不绝,而曾国藩已经修成圣贤之心,以苍生为刍狗,对于各地的求救置之不理。所以,若想说服曾国藩动心,就必须要找到一个关键人物。

这个关键人物,就是风流倜傥的大才子龚孝拱。龚孝拱有个换了金兰谱的结义兄弟,叫赵烈文。此人是曾国藩幕府中的头号幕僚,是最受曾国藩信任的。倘能说动赵烈文,则劝得曾国藩回心转意,发兵救沪,并非是什么难事。

接下来确定赴安庆求救的使者人选。冯桂芬推荐了沪上名士钱鼎铭。钱鼎铭此人出身世家,官任户部主事,各方面都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烈士情结严重。不管什么事情让他看准了,就一定要做到,做不到的话就不惜拼了老命。有这样一个人出马,再拿上龚孝拱写给赵烈文的密信,事情有八成希望。

冯桂芬的策划,得到上海团练大臣庞钟璐的支持。因为这老庞乃探花出身,只因父丧回乡吊孝,结果被咸丰皇帝趁机安排在上海搞团练。庞钟璐是文士,带兵与李秀成的太平军交手十余次,越打越是吃力,他非常渴望能有个人接过这个烂摊子,他老兄好回北京述职,和两宫太后吟诗作画去。相对于血腥弥天的战场,那才是他喜欢的娱乐活动。

听了这个策划,薛焕大喜过望,立即找来户部主事钱鼎铭,又好言好语,央求龚孝拱写了密信。然后派钱鼎铭为使,以候补知县厉学潮、候选训导张瑛为副使,前往安庆乞兵。

钱鼎铭三人离城之日,正值上海城郊激战之时,太平军四面强攻,海防同知刘郇膏夜袭松江失利,误中太平军埋伏,无奈之下投江自杀,幸亏被清军水师捞了上来。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后这老兄还有大事要做。

黄浦江上,战火纷飞,苏州知府吴云的表现最为给力,击溃太平军数次进攻。可不知何故,此战将是吴知府人生最后的辉煌了,此后他将沿着下坡路大步疾行,直到在历史深处彻底消失为止。究其原因,是因为他跟错了人。

不说上海城的如麻乱事,却说钱鼎铭一行三人抵达安庆之后,求见曾国藩。曾夫子笑曰:地偏远,即有急,声援不相达。

曾国藩拒绝援救上海,自顾与幕僚下围棋。钱鼎铭的烈士情结发作,决定效法春秋时期的楚国名士申包胥。当时楚国的都城被吴国攻破,申包胥赴秦国求救兵,遭秦国拒绝,于是申包胥于秦廷大哭七日七夜,哭得秦国没得法子,只好发兵救楚。钱鼎铭就用了这个办法,于曾国藩座前大哭不止,直哭得声嘶力竭,气息奄奄。

不管用,曾国藩是圣者,心如铁石,触之不动,哭死也懒得理你。

万般无奈之下,钱鼎铭三人持龚孝拱密信,求见曾国藩的头号幕僚赵烈文,央求赵烈文帮忙,说服曾国藩。

但是赵烈文说,这么大的事儿,他是没能力说服曾国藩的。但他可以替钱鼎铭引荐一个人,如果有一个人能说服曾国藩的话,那就是他了。

钱鼎铭问:此人是谁?

赵烈文缓缓吐出三个字:李鸿章。

李鸿章?他不是和曾国藩闹翻了脸,辞职走人了吗?

老师向学生求情

李鸿章确实辞幕而走,甚至在走投无路之下,想到投奔福建的沈葆桢,可知他对曾国藩已经是死了心。

但沈葆桢对李鸿章闭门不纳,而胡林翼则写信给曾国藩,称:李某终有以自见,不若引之前进,犹足以张吾军。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李鸿章这个人,迟早有一天会一飞冲天,不管有多少人也挡不住他飞黄腾达的脚步。既然如此,这个人情与其让别人做,不如咱们自己来做。他早晚会飞黄腾达,我们帮助了他,好歹还落得个人情。可如果我们不肯帮他,等他发达之后,可能会怨恨我们,你说这是何苦?

曾国藩看了书信,心说对呀,这李少荃虽然不听老师的话,可他好歹也是我的学生,我可不能让他怨恨我。可是事情已经弄到这个地步,怎么处理呢?

有了,先找个中间能够说上话的人,批评教育一下李鸿章。然后呢,我再乘机写封信,曲情款意,不信他李鸿章好意思再跟我抬杠。

于是曾国藩找了郭嵩焘。这郭嵩焘,也是曾李的同道之人,力主倡导洋务的,从咸丰皇帝到后来的两宫太后,都对他赏识有加,经常召见他商量国事。但群臣却因为他倡导洋务而对他恨之入骨,大骂他是汉奸,让郭嵩焘好不郁闷。

曾有一次,郭嵩焘在京师与友人陈孚恩闲聊。陈孚恩问:当今国事,纷乱如麻,以你之意,是战是和啊?

郭嵩焘回答:也不需要战,也不需要和,只要搞洋务即可。盖因洋人是求利而来,与之贸易,洋人得利,中国人也得利,为什么一定要扯什么战与和呢?

陈孚恩大骇,急忙捂住他的嘴:小声点儿,当心被别人听到。

郭嵩焘气道:我说的是实情实话。

陈孚恩道:正因为是实情实话,才不能说。在大清国,说实话的就是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