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麒麟高卧声自远 第五七章 东都(四)(第3/3页)

薛收也点头道:“是啊,我还没见过能在大黑子手下打得如此精彩之人。恐怕当初那裴老虎,也不过如此。荥阳郡竟藏有如此猛士?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呵呵,依我看,大黑子没百十合,恐难占居上风。”

李言庆和薛收交谈,祖寿却把那哨长唤来。

“那家伙是什么人?为何要闯哨卡?”

哨长似乎认得那壮汉,忍不住苦笑道:“启禀郎君,那家伙是有名的荥阳饕餮,人唤他柳三郎,是郇王府记室柳周臣柳先生的独子。平日里喜好游猎,倒也很少惹是生非。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非要闯哨卡过去。我们拦阻他,他就动手打伤了几个兄弟……刚才雄骠骑过来和他说话,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就说翻了脸,下马就开打。我们这些人,也阻拦不得啊!”

是柳周臣的儿子?

祖寿可是知道,上次李言庆到荥阳的时候,曾与柳周臣碰面。

他连忙上前,在李言庆耳边低声细语两句。言庆神色不变,微微一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

就在这时,只听铛的一声巨响。

柳亨手中的独角铜人槊被雄阔海双斧锁住,一个是用力压制,一个是奋力想要抬起。两个人一时间纠缠一处,在原地不停打转,似难解难分。李言庆一蹙眉,抬手摘下了沉香槊。

这种状况,最是凶险。

弄不好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非李言庆所愿见到。

“柳亨,大黑子,都给我住手,我是李言庆!”

话音未落,象龙呼的从原地窜出。没有任何助跑的迹象,就是突然间发力加速,驮着李言庆就冲向场中。沉香槊在言庆手里滴溜溜打转,好像钻头一样突刺而出,挂着一段旋转似地残影,叮!正刺在独角铜人槊和双斧的交汇之处。一股陀螺似的力道涌出,顿时使柳亨和雄阔海两人停止了纠缠。斧槊分开,两人同时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算是各自站稳了身形。

论力道,李言庆无法和两人中任何一个人相提并论。

但是论技巧,李言庆却是占居绝对优势。象龙的爆发力和冲击力,在加上李言庆的巧劲,恰好化解了两人的力量。可即便如此,象龙也不禁后退几步,希聿聿仰天长嘶,似是极为愤怒。

这马中之龙,天性骄傲。

眼前两个家伙居然能逼得它后退,顿时激起了象龙的怒火。

李言庆连忙探手抓住缰绳,口中不断发出呼哨,好半天才把象龙安抚住。

此时,雄阔海已退到了李言庆的身后。他也知道,象龙发起火来,那是狂野如疯虎一样。打是能打得过象龙,可言庆能舍得他收拾象龙吗?所以,还是乖乖的躲一旁去,省的惹象龙生气。

言庆稳稳坐在马上,盯着柳亨,上上下下的打量。

柳亨则是一脸警惕之色,看着李言庆,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独角铜人槊。他没有听清楚李言庆刚才的呼喊,不过看样子,这个人和雄阔海是一伙儿的。而且刚才李言庆的一槊,给他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柳亨莽是莽了一些,人却不傻。眼前马上将,绝对是一个使槊的好手。

“你叫柳亨?”

“正是!”

“你父亲是柳周臣?”

“是啊?”

“我是李言庆,河南讨捕大使,黑石鹰扬郎将。”

“你就是李无敌?”

柳亨不禁吃了一惊,惊讶的叫道。

他这一叫,却令周遭的路人感到万分惊喜。

“这就是李无敌,李郎君?”

“果然是一表人才,果然威风凛凛……”

“哈,李无敌来了,那虎牢关外的贼子们,定然没有好下场。居然敢犯我荥阳……李无敌威武!”

也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顿时引得无数人响应。

李言庆一见场面有些混乱,连忙拱手道:“诸公,李某尚有军务在身,还请格外稍安勿躁。

待大军通行之后,哨卡即会放行……柳亨,牵着你的马,带着你的人,跟我来。”

他拨转马头,往队伍行进的方向靠拢。

柳亨有些发懵,不过却很听话的牵着马,拖着独角铜人槊,带着两个随从,紧跟在李言庆身后。

那路上行人纷纷道:“是啊,莫耽搁李郎君的公务,咱们再等一等!”

“李无敌,干掉李逆!”

“……”

哨卡两边随着热闹,但并不混乱。

李言庆带着柳亨,很快赶上了队伍。他这才勒住马,看着柳亨道:“你这家伙,怎敢擅闯哨卡?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若是被人传出去,就算是柳先生出面,也未必能保得住你性命。”

他说话倒也不客气,但言语中的关切之意,还是流露尽致。

柳亨心里一暖,对李言庆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别看他年纪比言庆大了不少,可是这天下间,又有多少人敢在李言庆摆谱呢?自少年成名以来的偌大名头,有时候会让人忽视了言庆的年纪。

“李郎君,是我爹让我来投奔您的。”

“啊?”李言庆吓了一跳,还以为柳周臣出了什么事情,连忙问道:“柳先生可是有什么麻烦?”

“麻烦?没有啊!”

柳亨道:“我爹让我来投奔您,还让我给您带一句话。我爹说:家有内贼,需早决断……还说让我从今以后,就在您身边效力。”

李言庆恍然大悟,这是柳周臣向他表明态度的一种方式。

看起来,柳周臣已经做出了选择!

家有内贼,需早决断?

言庆沉吟片刻,扭头对薛收和祖寿两人笑道:“看起来郇王殿下也有了选择,咱们也要行动起来!”

※※※

注:柳亨,字嘉礼,隋大业末,为王屋长,陷李密,已而归京师。姿貌魁异,高祖奇之,以外孙窦妻之。三迁左卫中郎将,寿陵县男。以罪贬邛州刺史,进散骑常侍。代还,数年不得调。持兄丧,方葬,会太宗幸南山,因得召见,哀之。数日,入对北门,拜光禄少卿。亨射猎无检,帝谓曰:“卿于朕旧且亲,然多交游,自今宜少戒。”亨由是痛饬厉,谢宾客,身安静素,力吏事。终检校岐州刺史,赠礼部尚书、幽州都督,谥曰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