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麒麟高卧声自远 第五九章 纷纷扰扰又一年(一)(第2/3页)
《三国演义》里,黄盖苦肉计,阚泽诈降,曹操却没有相信。
可蔡中蔡和的一封书信,就让曹操完全打消了疑虑。这就是用间的巧妙,既然李渊派出武士彟,想必对武士彟信任有加。
李言庆这一番言语,也让武士彟心里一惊。
他不敢拒绝,躬身答应之后,这才告辞离去。送走武士彟,李言庆站在台阶上,久久伫立。
与王世充和李密的交锋尚没有结束,可他好像已经触及了大唐的权力争纷之中。
还真是累啊!
一双小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
鼻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紫藤花香,那是朵朵最为喜欢用的香囊。
即便是他失神,但能无声无息靠近自己的人,似乎也只有朵朵一个而已。言庆的三个老婆,再加上毛小念,各自有不同的喜好。比如朵朵,好用紫藤花,盖因岷蜀,盛产此花。香气里夹带着一丝野性之气,正符合了朵朵的性情;而裴翠云好兰香,如兰似麝,极为雅致,也是文人雅士所好,符合裴翠云那恬静的心思;长孙无垢好冷香,故而喜用独特的秘法,将梅花与晨露融合制成;而毛小念呢,似乎钟情于牡丹香,其芬芳浓郁,令人心感几分妖娆。
“朵朵,真不知如此生活,还需多久?”
李言庆低声呢喃,诉说着心事。
他真想告诉天下人:我是李阀中人,是李孝基的儿子。
可是他也知道,这样不行。因为如此一来,他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偷偷摸摸,隐忍坚持的生活,实在是令人烦闷。想想李世民,想想李建成,还有那李云秀在内……只因为有一个好老子,就可以所向睥睨,为世人所敬重。而他呢,却要一步一个脚印,坚持着向前行进。
若说言庆没有嫉妒,那纯属胡说八道。
怪不得后世人说,一个好老子,可少去二十年的奋斗……
这些话,他只能和朵朵说。
甚至包括长孙无垢和裴翠云,他都无法倾诉。
朵朵和他同病相怜,同样是隐藏着身世,东躲西藏。甚至于,朵朵比他更辛苦……毕竟言庆还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世,还有一个出家为僧的舅舅。而朵朵呢,甚至没有一个能慰藉她的人。于朵朵而言,在哈士奇和宇文亚离开以后,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李言庆。
“小妖,莫急!”
朵朵轻声道:“你不是说过嘛?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天下大势,不过分合而已。如今天下大乱,其后大治,还远吗?再忍忍,我知道你有些累了!可到了这时候,你千万退不得啊。”
大乱必有大治,天下之势,无非分与合……
言庆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
“去洗漱一下,然后安慰一下翠云姐姐吧。”
“翠云怎么了?”
朵朵轻声道:“还不是裴伯父的事情?王世充占居洛阳,裴伯父却不肯离开。如此一来,岂不是身陷虎口?这些日子以来,翠云姐姐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的精神,都不算太好。”
言庆闻听,不由得眉头一蹙。
这似乎的确是个头痛的问题……
早在之前,李言庆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也曾试图想让裴仁基离开洛阳。
哪知道,他那个一向很聪明的岳父大人,这一次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死活不肯离开东都。
用裴仁基自己的话说,隋炀帝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能轻易辜负。
如今隋炀帝远在江都,把杨侗托付给他,更委以大将军之职。王世充作乱,使杨侗陷入险境,他更不能随便离开。总之,杨侗在洛阳一日,他就一日不走。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守得杨侗安全。
裴仁基竟然如此忠心?
这很出乎李言庆的意料之外。
依稀记得,史书里裴仁基裴行俨父子,可是投靠过李密。
如果他对隋室果真忠诚的话,又岂能投降瓦岗寨?难道说,历史上裴仁基投瓦岗,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现在何处?”
“这两日整天躲在绿柳观中,为裴伯父祈福。”
“如此……咱们一起去探望她吧。”
言庆也顾不得洗漱,和朵朵一同来到后宅花园之中。绿柳观,就坐落在后湖畔的柳林之中。
当年李言庆造绿柳观,是为裴淑英和裴翠云专门准备。
如今裴淑英已远去浮山,裴翠云就成了这绿柳观唯一的主人。隆冬时节,柳林中的积雪还未笑容,远远看去,白皑皑一片。一座红砖绿瓦的道观,在这一片白色之中,显得格外醒目。
言庆和朵朵走进道观,顿感一丝冷幽之气。
裴翠云端坐于大殿正中,一袭白色道装,更衬托出她空谷幽兰的清雅气质。只是和当日分别时相比,裴翠云显出几分清瘦之色。言庆两人进来,一头匍匐在她身旁的黑色小獒,立刻起身。
“半遮罗,勿闹!”
裴翠云连忙轻喝一声,小獒立刻止住脚步。
半遮罗是佛教天龙八部夜叉八将之一。隋唐时,人们好以八部诸神命名,这小獒是四眼和细腰的后代,秉承了父母的凶猛,被裴翠云命名为半遮罗。
“翠云,你可是清瘦了!”
言庆上前,搀扶住裴翠云。
三个妻子当中,与观音婢,长孙无垢在一起时,最为开怀;与朵朵在一起时,更多的是一种爱恋。唯有和裴翠云一起时,李言庆压力很大。对裴翠云,他更多是一种感激和尊重……
“夫君何时回来?怎未提前通知一声,妾身失礼了。”
裴翠云言语举止中,总透着一种书卷气。
李言庆环视大殿,眉头一蹙,“朵朵,怎么不让人在大殿中生活。如此清冷,万一病倒如何是好?”
“夫君休要责怪朵朵,此出自我的意愿。
若不如此,岂能显得端正,又如何能令道祖赐福?”
言庆不由得苦笑,“可你这样子,道祖也未必会赐福啊……你不顾惜身子,将来岳父过来,岂非要责备于我?”
“可是……”
“没有可是,先随我离开,以后你要求乞,必使下人先升起炉火,否则我就拆了这座道观。”
李言庆言辞极为严厉,裴翠云也不敢反驳。
“千万别……好吧,妾身依从夫君之命。”
裴翠云和李言庆相识,算起来也有十几年了。李言庆的性子,她不可谓不了解。那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如果不听从他的吩咐,弄不好李言庆真敢拆了道观。在裴翠云的印象里,言庆似乎没有什么信仰。佛也好,道也罢,他喜好,但并非尊重,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