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血雨腥风(第4/5页)

耶律洪基听后没有采纳,执意要将耶律乙辛召回来,耶律撒剌反复进谏,耶律洪基仍置之不理,左右的大臣见耶律洪基态度坚决,都害怕耶律乙辛回朝后报复,哪里还敢劝阻。

耶律洪基下诏,召耶律乙辛回朝,仍为北院枢密使。耶律乙辛回朝后,倚仗耶律洪基对他的信任,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大肆报复,他将萧岩寿流放到乌隗路,降为顺义军节度使。萧岩寿虽然被放逐民间,但是仍然忧虑大辽王朝的江山社稷,他看到耶律乙辛回朝后大权在握,身后谄媚跟随的佞臣非常多,他忧心忡忡地说:“陛下重用耶律乙辛来管理国家,无异于以狼牧羊,大辽国的国运将衰,灭亡的日子为时不远了!”

一天,耶律乙辛在上朝时遇见了耶律撒剌,凶恨地上前质问:“我与你无怨无仇,皇上与群臣廷议召我回京时,为何你不同意呢?”

耶律撒剌义正词严地说:“这事关乎江山社稷,与个人恩怨没有关系!我只不过是秉公直言而已!”

耶律乙辛重掌北院枢密使的大权后,权力越来越大,更加横行霸道,朝中大臣竞相依附。一时之间,耶律乙辛府前车水马龙,往来拜谒的人如蚁附膻。宿卫太保萧十三狡黠过人,擅于揣摩耶律乙辛的心意,每有朝事议决,均看他的眼色行事,所以颇得耶律乙辛的赏识。不久萧十三在耶律乙辛的举荐下,由宿卫太保升迁为殿前副点检的要职。北面林牙耶律燕哥,狡佞而敏。耶律乙辛回京后,以耶律燕哥为耳目,凡是他在外面的所闻所见都向耶律乙辛报告。耶律乙辛向皇帝推荐他,耶律洪基也认为他有才能,遂封他为左夷离毕。耶律乙辛重用小人,辽西郡王萧余里也、耶律合鲁、萧得里特、萧达鲁古等人纷纷前来依附,均被其委以重任。耶律乙辛提拔萧余里也为北府宰相,兼知契丹行宫都部署;提拔耶律合鲁为南面林牙。提拔萧得里特为北面林牙、同知北院宣徽使事。提拔萧达鲁古为旗鼓拽剌详稳。而那些不依附耶律乙辛的忠臣,却都被贬到外地做官。北院枢密使萧速撒在耶律乙辛回朝后,一直没有到他的府上去拜访,因此耶律乙辛在心中视他为异己,一直苦寻机会欲将其铲除而后快。

皇帝的昏庸是滋生奸臣的土壤,腐败必然亡国。皇帝不能明察耶律乙辛之奸,反认他是忠臣而倍加信任,当初耶律乙辛谏言留耶律仁先在朝,讨伐耶律宗元,并不是真正地为了国家社稷,而是包藏祸心,待时而发。一旦专权,又得张孝杰、耶律燕哥、萧十三等人为心腹,更加肆无忌惮。耶律乙辛及其同党结党营私,耍奸弄权,为了打击异己,以致谗谤肆行,朝中忠良之士被贬斥放逐殆尽。由于耶律洪基的昏庸纵容,朝野上下大兴谤讪之风,出现了群邪并兴,谗言竞进,忠臣人人自危的混乱局面。

皇太子耶律浚在母后被赐死后,见耶律乙辛权力日炙,父皇除了耽于酒色游猎,并且还开始崇尚佛教,一有时间便念经拜佛,对奸党的倒行逆施置若罔闻,以致朝野奸佞肆行,耶律浚心中忧虑万分。母后生前为耶律浚挑选了耿直好义、博古通今的耶律引吉当他的老师,并常教育他要习文练武,将来要做个贤明的君主。母后已经含冤而去,但是她的话始终犹在耳边,耶律浚每时每刻都在期盼有朝一日能匡扶朝政,扶正祛邪,清除奸党,为九泉下的母亲报仇雪恨。

耶律浚睥睨小人,喜欢与朝中的忠良之士交结,因此萧岩寿、耶律撒剌、耶律挞不也、萧速撒、萧挞不也、适鲁、萧兀纳等敢于仗义执言的大臣与皇太子交往甚多。

皇后萧观音被害死后,耶律乙辛内心不安,黑夜里他多次梦见血头血脸的萧观音向他索命,他常被噩梦吓醒。伸手不见五指的寝室里,他独自睁着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苦苦地思索着对策。

“杀我母后者,耶律乙辛、张孝杰之流也,他日如不诛此二贼,枉为太子!”皇太子耶律浚的愤怒呼号,时时响在耶律乙辛的耳边。

罪孽深重的往事,一次次拷问着他做人的良知。举国上下,谁都无法知道,权倾朝野的耶律乙辛在每一次吓醒后,淋漓的汗水浸透了他身边的锦棉锻被。魂飞魄散的他只有在女人的身上,用片刻的疯狂来消解和麻醉他内心无边的恐惧。他是大辽国的北院枢密使,掌握着全国的军政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多少朝中重臣、才华过人的学士、漂亮的女人都在仰他鼻息,在他的卵翼和施舍下苟且偷生。皇后死了,可她的儿子还在,并且是那么地优秀,那么地富于远见,具有常人所不具备的、非凡的文韬武略。他的每一个阴谋,都受到了皇太子耶律浚的有效抵制,他切身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敌意和压迫,每当在朝中与耶律浚相见,他甚至不敢正视皇太子光明磊落、充满仇恨的眼神。他别无选择,他只有往前走,只有去和皇太子斗,与那些集结在皇太子身边的大臣们斗,才是他的唯一的出路。只有像杀萧观音一样,把他们这些仇敌都杀了,他的心才会高枕无忧,才会有闲情逸致,放心地去享受与妻妾们以及小情人清子疯狂媾合时的愉悦。

耶律乙辛知道,自己的倒行逆施激起了众怒,朝中有识之士已经察觉了他谋权篡位的野心。萧忽古,那个以矫健勇猛而著名于朝的禁军护卫,几次都想乘隙谋杀他,耶律乙辛想起,就在一年前的那次,多亏那座桥被洪水及时地冲断了,这可是他上下朝时必走的桥啊,否则—他不敢想象后来的惨状。

但是耶律乙辛在惊骇之余,又有几丝庆幸,由此事看来,他是有大福的人,是受上天保佑的,否则苍天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下起了暴雨?桥又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被冲断呢?耶律乙辛想起来了,他是食日月的人,注定是要做皇帝的,只要诛杀了皇太子,耶律洪基没了接班人,那么皇位就顺理成章地落到了他这个北院枢密使的头上。

耶律乙辛想到这儿,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狞笑。这令人心悸的狞笑,只在他奸诈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由恐惧带来的凝重与肃杀之气。

可是就在几天前,萧忽古仍然要置他于死地,他联络了北院宣徽使耶律挞不也又一次行刺他,幸亏他早已进行了严密的防范,对手的计划以失败而告终。事发后,他命人把萧忽古打入大牢,可惜的是,最后也没能结果了他的性命。萧忽古的铮铮铁骨顶住了酷刑的折磨,他始终不认罪,耶律撒剌、萧岩寿等大臣多次上奏具保,况且他的岳父耶律赵三是大辽国的招讨使,能征善战,手握重兵。耶律乙辛只好按照萧十三的计谋,暂时把他流放到荒僻的边疆,等以后有机会再杀了他。至于萧忽古的同谋耶律挞不也,乃一介文官儒生,手无缚鸡之力,耶律乙辛最怕的就是勇冠三军的萧忽古。他怕!如果哪一天萧忽古锋利的刀上流着淋漓的鲜血,那么他的项上人头也就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