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皇太子之死(第2/4页)

而后,耶律乙辛、张孝杰把用严刑逼供得来的供词呈奏耶律洪基,昏庸的耶律洪基不辨真伪,大发雷霆,下令大开杀戒。耶律乙辛、张孝杰恐怕耶律洪基生疑,三伏暑天,他们给涉案诸人戴上重重的枷锁,脖子上勒上细绳,紧得几乎喘不出气来。耶律乙辛把这些所谓的犯人押到堂前,耶律洪基诘问他们为何谋反,这些忠直的大臣们连气都喘不出来,人人不堪其苦,只求速死,哪里还有说话辩解的份儿。耶律燕哥趁机走到耶律洪基的面前上奏说:“这些奸臣逆党都招认了,没有什么话可辩解的。”

盛怒的耶律洪基下诏:“叛党耶律撒剌等人相互勾结,谋立太子,罪在不赦,尽斩不留。”同时,惊怒之余的辽耶律洪基派人把皇太子耶律浚囚于别室,命耶律燕哥负责审理此案。

耶律乙辛、张孝杰等人假借耶律洪基的旨意,连日大开杀戒。罪恶的屠刀,挥向了这些敢于仗义执言的股肱大臣。大康三年六月三日,杀宿值官耶律敌里刺等三人。四日,杀耶律挞不也等二人。五日,派人去外地杀耶律撒刺等十人及耶律撒拨等六人。七日,杀萧挞不也及其弟萧陈留。萧挞不也因与耶律挞不也是朋友,平日里多有往来,耶律乙辛因此嫉恨他,所以他令萧讹都斡诬告他也参与了阴谋废皇帝而立皇太子一案。他禁不住酷刑,亦含冤招供认罪。道宗皇帝传他审问,萧挞不也竟然昏聩不能自辩,遂被杀。十一日,杀东京留守耶律同黑不。

因萧速撒被贬为上京留守。皇上不再召他回来审讯对质,由耶律乙辛派遣使臣去上京杀萧速撒及其诸子,并籍没其全部家产。萧速撒性情沉稳刚毅,素有威名。此时正值盛夏暑天,萧速撒被杀后,尸体被弃置于原野,容色经数日不变,如同活人,秃鹫、乌鹊不敢近前。

而后耶律乙辛、张孝杰等人为了清除异己,又派人到外地去杀害所谓的太子亲信,已经流放到新疆的耶律撒拔等六人也被杀。随后又大肆杀戮,仅在皇帝夏天捺钵的黑山、兔儿山一带就杀了三十一人之多。

由于杀得人太多,侥幸得免的人怕招来罪过而不敢埋葬死者,横陈的尸体在光天化日下溃烂,以致地上满是腥臭之气,数里可闻,经久不散。

朝中大臣噤若寒蝉,人人自危。大辽国的土地,被笼罩在一片血雨腥风之中。

皇太子耶律浚被囚禁在宫中,坚强不屈,誓死不招,他哪里有篡权夺位之心。耶律洪基派耶律燕哥去审问他。耶律浚满腹委屈地向耶律燕哥辩解说:“皇上只有我一个儿子,现在已被立为储君,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身为皇太子,我岂敢做这种谋反作乱的事情?大人您与我同是皇族兄弟,应当念我是无辜之人,在皇上面前替我申冤。”耶律浚言辞恳切,句句在理。并且写了一封申辩状,求耶律燕哥替他转交父皇。

心怀鬼胎的萧十三知道后,阴险地对耶律燕哥说:“如果将太子之言如实上奏皇上,那么不仅你我与枢密使大人共谋的大事前功尽弃,而且你我也死无葬身之地了。”

耶律燕哥急忙问:“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萧十三则狡诈地说:“应当把皇太子的申辩状偷换成认罪状,才能置皇太子以死地,你我大事可成,从此大辽江山才能尽在你我掌握之中。”

耶律燕哥对萧十三的阴谋赞不绝口。

耶律洪基看到伪造的皇太子认罪状,信以为真,勃然大怒,于大康三年六月八日,下诏将皇太子耶律浚废为庶人,赶出太子宫,押往上京囚禁。

失魂落魄的耶律浚被押出宫门,仰天长叹:“我究竟犯了什么罪,以至沦落到如此地步!”

“你这个阴谋篡国弑君的叛臣贼子,还不快快上车,徒自聒噪什么?”气势汹汹的萧十三上前叱喝这位昔日的皇太子,将囚车的车门一脚踢上,喝令凶恶的侍卫锁紧车门。

耶律浚指着萧十三破口大骂:“耶律乙辛、张孝杰二贼害我母子,皇天不佑。你等奸人助纣为虐,必遭天谴!”

耶律浚坚强不屈,一路骂声不绝。

随车负责押送的是耶律乙辛的亲信萧得里特,一路上,他下令不许耶律浚离开囚车,饮食便溺都在囚车之中,皇太子倍受凌辱。萧得里特催促手下官差日夜赶路,风雨不得迟误,押解到上京后,这一帮奸贼用砖石垒砌了一座坚固阴冷的囚所,将已废为庶民的耶律浚与太子妃等人分别囚禁起来,禁止外人探视。并派重兵把守,而这些人都是耶律乙辛平日豢养的杀人凶手。

吴王萧韩家奴乃大辽国的老臣,老成持重,素有威望,在耶律宗元之乱中,他因战功显赫,被封为平乱功臣。曾历任南京统军使、北院宣徽使,殿前都点检,西南面招讨使。大康初年,封吴王,赐白海东青。皇太子耶律浚被耶律乙辛谮废,幽禁于上京。萧韩家奴日夜忧虑,数次上书力陈其冤,均如石沉大海。其实这些写给耶律洪基的书信都被耶律乙辛半道截获。

做贼心虚的耶律乙辛清醒地认识到,皇太子虽被囚于上京,但仍是他的心腹之患。毕竟他是皇帝唯一的亲生儿子呀!假如有一天,耶律洪基心血来潮,突然提出要见儿子,那么他的全部阴谋就会完全暴露。善于察言观色的萧十三向耶律乙辛进谗:“卑职闻虎毒尚不食子,况当今皇帝乎?望大人尽早决断,以免将来杀头之祸!”

看着几案上萧韩家奴为耶律浚申冤的奏折,忐忑不安、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的耶律乙辛又想起,近日以来,南院宰相萧惟信也在为太子之冤上下奔走呼号。

这些人不能等闲视之,耶律乙辛在心里嘀咕。萧韩家奴、萧惟信都是当朝的元老,为大辽的江山社稷曾经血战沙场,是大辽的股肱之臣啊!

“萧韩家奴、萧惟信等人都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亡命之徒,假如他们闯进宫中,直接面见皇上,那你我的小命也就玩完了!”萧十三见耶律乙辛犹豫不决的样子,仿佛看到了身首异处的末日,一时口不择言,顾不上再假装斯文了。

“大人,是到该下手的时候了!”萧十三举起手,在空中狠狠地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耶律乙辛的目光变得阴鸷可怕。

月亮升起来了,高高地挂在遥远的天空上,看上去,竟然是那样的遥远、凄清……

形容枯槁的耶律浚站在囚牢狭小的窗前,一双呆滞无助的眼睛凝视着天上的月亮。

时值隆冬,数九寒天,寒风从窗户缝中挤进来,打在耶律浚消瘦苍白的脸上,让身陷绝境的皇太子的心中更加凄凉。自从入狱以来,耶律浚始终都在掐着手指计算被关押的时间,他抬起头,嘴里嘘出一口凉气,他想,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此时大约是大康三年的十一月了。耶律浚心中想起,在两年前,也是在十一月,他的母后萧观音被害死。而今他又身陷囹圄,时刻都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