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大辽王朝的掘墓人(第2/4页)

萧兀纳离他远去了,天祚帝的耳边清静了好多。萧胡笃说得对,打猎好啊,春来草原,花红柳绿,莺歌燕舞,在大臣们的簇拥下,在一碧万顷的草原上纵马疾驰,弯弓搭箭,博虎逐鹿,多么地无拘无束!这些年来,他活得实在窝囊!就在他刚出生几个月不久,他的皇祖母就被害死了。父亲的脸上多了许多的忧郁,从此家里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每当这个时候,母亲总是报以无奈的叹息。谁知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没过几年,他又痛失双亲,可怜当时他还不满三岁,就在别人的家里寄养着。寄人篱下,他找不到身为皇子皇孙的优越感,而后他被召回宫中,也是胆颤心惊。

他的皇爷爷对他是疼爱的,可是疼爱的同时也潜伏着不可预知的灾祸,皇爷爷不是同样疼爱他的父亲耶律浚吗?可父亲最后也没有逃脱身首异处的悲惨命运。自古伴君如伴虎。何况,当时手握重权的耶律乙辛还在身边虎视眈眈,时刻都想要他的命。耶律延禧始终感觉到有一双阴鸷的目光在紧盯着他。在他的眼里,树影摇曳的宫殿里总是危机四伏。一到傍晚,每当听到外面的风雨声,他都会认为是千军万马向他杀来。从此他学会了噤声,学会了弯腰碎步走路,学会了躲在宫里一隅,尽量少出现在耶律乙辛的视线里。现在好了,他的皇爷爷死了,把皇位传给了他,他成了大辽国一言九鼎的皇帝。他下诏诛杀了耶律乙辛及其党羽,再也不会有人对他构成危胁。他终于可以大声说话了,也可以昂首挺胸地走路了。

于是,他开始尽情地去狩猎!祖宗传下来的四季捺钵制,真是太好了,博虎杀熊,钓鱼射雁,真是既惊险,又刺激。

萧兀纳,他现在忙啥呢?醉眼迷离的天祚帝突然想起了他的老师。管他呢,人生得意须尽欢,还是喝酒打猎吧。

内府的犀牛角不见了。这是属国进贡给大辽国的贡品,珍贵无比。看管内府的王华着急了,他睡不着觉了,如此贵重的东西,由他看管着,突然就没有了,这是要杀头的呀!

怎么办?王华在手足失措、六神无主之际,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萧兀纳。王华在心里想,在先朝时,只有萧兀纳能随意出入内府,这珍贵的犀角怎么丢了呢,会不会被他偷走了。看来这事只有往他身上赖了,谁让他有随意出入内府的特权呢!再说了,萧兀纳是两朝重臣,又是当今皇上的老师,尽管他现在被贬为辽兴军节度使,但是他还是皇上的老师呀!人家的一条大腿也比自己的腰粗!但是也不能说是他偷走了,就说他借走犀角未还。偷可是好说不好听呀!王华终于有了主意,要想自己活命,只有拿他来做挡箭牌了。王华向天祚帝报告说,萧兀纳借走了犀角,据为己有,迄今未还。

萧兀纳自从被贬为辽兴军节度使后,就开始在他的辖区里征募兵勇,日夜操练兵家攻防之术,并且在与女真接壤的边境上修建堡垒,以防将来女真来攻。

皇帝的诏书来了,萧兀纳以为是重要的军国大事,不想却是皇上下诏来质问他为什么私藏犀角,侵占国宝不还。萧兀纳委屈呀,他上表为自己辩解说:“老臣在先朝,先帝下诏准许老臣每天取十万吊钱作为自己的日常经费,尽管如此,老臣也未尝妄取一分,而今我身为两朝老臣,岂有借走犀角不还之理!”

天祚帝更加生气了。又是先帝,耶律延禧讨厌他提起先帝。萧兀纳张嘴就是“先帝”,闭嘴则称“老臣”,这显然是以先帝老臣自居,拿先帝压朕呀,难道你真的以为你就是狄仁杰、耶律屋质了吗?朕偏偏要拿你是问,拿你这个先帝御封的老师是问!朕偏要杀杀你的傲气!这样,看看还有谁再敢来朕的耳边聒噪?天祚帝下令夺去萧兀纳的太傅封号,降为宁边州刺史。

大辽国幅员万里,拥有五京六府,五十六州二百零九县,国内有五十二个部族,宋、西夏等六十个属国臣服多年,自太祖开基创业到现在已延续了二百多年。

历朝历代以来,辽国倚仗大国之威,对女真进行残酷的压迫。特别是天祚帝继位后,更是加重了对女真人的剥削。辽国贵族每年都要向女真人索要贡品,开始索取的是马匹,后来还要强征北珠、海东青、良犬、貂皮等。这些贡品,有的竟不是本地所产,女真人被迫到外地购买。辽国在临近生女真的宁江州等地,设置榷场,强迫女真人将北珠、人参、生金、松实、白附子、蜜蜡、麻布等土特产品拿到榷场上去卖,辽人在交易中低价强购,横加勒索,百般凌辱;更有甚者,还经常以武力强行掠夺,并戏称为“打女真”。

辽朝皇帝酷爱猎鹰和猎犬,捕海东青于女真之城,取细犬于萌骨子之疆。天祚帝继位以来,尤其喜爱北珠,将其定为宫中国宝。此珠洁白无暇,晶莹圆润。因此辽朝贵族也以拥有北珠为荣,朝中上下竟成奢侈之风。北珠产于女真境内大海中的河蚌体内,大的如弹子,小的像梧子。每年八月中秋,月色如昼,北珠在河蚌体内慢慢成长,到十月,北珠真正长成。而此时北方寒冷,海面上早已冻了一尺多深的坚冰,无法凿冰下水捕蚌。海上有天鹅以河蚌为食,食蚌后将珠藏于嗉囔之中。而海东青恰恰是捕捉这种天鹅的能手。海东青产于女真东北的的五国,五国东邻大海,因此得名为“海东青”。

辽朝从皇帝到贵族,都渴望得到海东青,“玩鹰”成了皇戚贵族的一种时尚。

辽国为了向女真强征海东青,特设鹰坊,有数千装备精良的兵勇,他们身佩皇帝赐予的银牌,美其名为“银牌使者”。这些银牌使者深入女真境内,强行劫掠海东青,女真百姓稍有怨言,轻则杖责,重则被杀,死人事件经常发生。并且他们每到女真境后,一定要美姬艳妇陪侍枕席之间。起初,还是由女真部族首领指定中、下等人家的未嫁女孩陪宿,后来银牌使者络绎不绝,他们仗着大国的权势,一味去挑选美貌女子,不管对方是否出嫁,也不管是否出自女真贵族之家,既使是五国酋长的女儿、妻子、妃嫔,只要他们一眼看中,便会强行霸占恣意玷污。女真人只能屏息敛气,敢怒而不敢言。天长日久,银牌使者愈加骄横,索求无度,引起了女真人的强烈愤恨。

除此之外,辽人经常以各种借口掳女真人为奴隶,大肆抢掠财物。公元986年,辽枢密使耶律斜轸率兵侵入女真境内,一次就掳掠女真人10余万,马20余万匹。

而一个人,一个出生在白山黑水的英雄,一个顶天立地的女真男人,他用刀挑破了大辽国延续了二百多年的国脉;他一生纵横捭阖,东打西杀,用鲜血和汗水维护了女真人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