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红军:堡垒的坚强核心(第2/8页)

(三)早晚点名讲话与呼口〈号〉,则例每日士兵生活批评或对于明日行动之煽动宣传等。

(四)在一次游〈击〉工作,一次战斗,一次行动,经过以后的批评,要详细向士兵讲出来。

(五)军队里举行识〈字〉行动,简易的办法就是要士兵认红军的标语,认得一个标语即将此标语包含的意义策略告诉他。[286]

这些措施着眼于提高官兵政治思想水平,顾虑周到、设计细致,无怪乎周恩来主持的《军事通讯》在刊载陈毅的报告时加编者按说:这里面有很多宝贵的经验值得我们每一个同志注意,如他们的编制,他们的战术,他们的筹款给养的方法,他们与群众的关系,他们对内的军事和政治训练,他们处置军中给供开支的原则(官兵夫经济平等,开支能公开)……都是在中国“别开生面”,在过去所没有看过听过的。

红军利用各种条件加强政治教育。红三军团“十一团的墙报平均三天能够出版一次,投稿人数最多的有八十多人,最少的也有五十多人投稿”。[287]红军每个连队都设置列宁室,作为政治教育和文化学习的场所,曾经和红军一同行军的外国传教士写道:“每到一地,不管时间长短,‘列宁室’是必建的。所谓‘列宁室’,实际上就是红军读书学习的一个地方,有时利用房子,有时就自己动手临时建,8根竹竿或树杆做柱,绿色的树枝和竹枝编在一起做墙,屋顶铺上稻草就算天花板。这个地方就成了他们看书学习或集体活动的地方了。”[288]通过这些持续不断的宣传教育,使红军成为和中国历史上其他军队有很大不同的一支武装。天津《益世报》报道中总结了红军的三个优点:

一、官长兵士均有政治意识,故能严明军纪,指挥如意,尝以镜窥其阵线,见彼等虽在战壕中,亦时有开会演说之模样,可知军事政治化之运动,虽在战时,亦不放松;二、注意宣传,该匪军近水楼台,日受麻醉宣传,固无论矣,唯彼且将各种标语或用纸印,随风飘送,或书木片,顺水漂出,以图赤化良善军民,影响不少;三、应战沉着,彼匪若取守势,无论国军如何攻击,均不轻易还击,以致难窥虚实。[289]

上述三点准确道出了红军组织纪律的严明及对宣传教育的重视。这些教育,使红军官兵了解他们的使命、目标及与群众的血肉联系,促进其自觉遵守纪律,保持与群众的良好关系。同时,红军建立严密的监督体制,成立纪律检查委员会,保证纪律的有效贯彻。当年红军的日记中记有纪律检查的实际状况:

各单位纪律检查委员会对部队离开广昌的情况进行了联合检查,到新安宿营后进行了评比:军团政治部第一,司令部第二,供给部第三,惟军团部的警卫连、侦察连做得不好,大多住户的水缸没挑满,房前屋后的垃圾也没清除。供给部各科的住地本来打扫得很干净,给老百姓的水缸也挑满了水,但发现运输队有人买老百姓的鸡蛋价钱不公平,有一个队把老百姓扁担损坏了没赔偿,有的铺草没捆好送到原地,门板送错了也不问。这些问题反映了民夫们还不习惯于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290]

严格的纪律要求不仅针对红军,甚至及于随军的民夫,其严厉程度不由得让人惊叹。对此,蒋介石不得不自叹不如:“讲到军纪方面,土匪因为监督的方法很严,无论官兵,纪律还是很好,所以在战场上能勇敢作战,而对于匪区一般民众,还是不十分骚扰。我们的情形老实说起来,是不如他们!”[291]

良好的宣传教育及思想政治工作不仅造就了红军严密的组织、良好的群众关系,更重要的,对于一支武装力量而言,还使其获得了坚强的战斗力。在与拥有资源、给养、人员、武器等多方面的绝对优势的国民党军的较量中,红军屡屡以弱胜强,就是这一点的最好证明。

当然,正像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完美无缺那样,红军的发展过程也不是一马平川,其间难免有曲折、坎坷,如中共中央领导人进入苏区后,红军发展就出现一些波折。

应该说,中共中央领导人到达苏区,对红军的影响也有正反两方面。积极方面,毛泽东曾总结出五点:

(一)成分提高了,实现了工农劳苦群众才有手执武器的光荣权利,而坚决驱逐那些混进来的阶级异己分子。(二)工人干部增加了,政治委员制度普遍建立了,红军掌握在可靠的指挥者手中。(三)政治教育进步了,坚定了红色战士为苏维埃斗争到底的决心。提高了阶级自觉的纪律,密切了红军与广大民众之间的联系。(四)军事技术提高了,现在的红军虽然还缺乏最新式武器的采用及其使用方法的练习,然而一般的军事技术,是比过去时期大大进步了。(五)编制改变了,使红军在组织上增加了力量。[292]

毛泽东这一总结是1934年代表临时中央政府所作,虽然不一定完全符合他的本意,但大体还是反映了当时的实况,不能认为完全是言不由衷之词;而就消极方面言,1940年代中期撰写的《在七大的建军报告》初稿对此有所论列:“在军民关系上取消了红军作群众工作的优良传统,只赋予红军以单纯的作战任务。在动员参战工作上,不懂得培养和爱惜苏区的人力物力财力以供长期战争的适当调用,而是用的竭泽而渔的办法,在两年之内便把苏区的力量弄到枯竭的地步,迫使红军不得不退出苏区去另寻生路。”[293]这一论述触及问题的某些症结,是中共善于自我批评、力求上进的体现。不过,如果从更广泛的角度看,苏区力量枯竭的责任不能仅仅算到中共自己头上,苏区本身资源的困乏、国民党方面的封锁与逼迫事实上更是肇祸元戎,中共中央指导上的问题只是在内外环境不利的背景下才被放大,进而一定程度上动摇到中央苏区党、政权、红军的坚强基础。从我们将要面对的第五次“围剿”与反“围剿”进程看,当时苏区某种程度上的“师老兵疲”,既不仅仅是中共本身的问题,也非突然凭空而降,实为苏区在内外挤迫下遭遇困境的集中体现。


[1] 《赣西南会议记录(1930年10月13日)》,《中央革命根据地史料选编》(中),第628页。

[2] 转见王奇生《清党以后国民党的组织蜕变》,《近代史研究》2003年第5期。

[3] 《民国时期会昌的国民党等党团组织概况》,《会昌文史资料》第3辑,政协会昌文史资料编辑委员会编印,1989,第53页。

[4] 《视察丰城清江新淦三县报告书》,《军政旬刊》第5期,1933年1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