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沟通与决裂(第4/8页)

议会最终未能给白金汉公爵定下任何罪名,但这件事情深深伤害了国王的自尊心。查理对众议院说道:“我不许你们讯问我的任何臣下,更不用说是在我身边重要的人物。我看得出你们专与白金汉公爵为难,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你们对他的好感。我清楚地记得,在上届议会里,当我父王在位的时候,那些条约是依靠他才取消的,你们大家都敬重他,认为他获得的荣誉太少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你们的想法,但我能向你们保证,他不曾干预公众事务及国家政事。他若是办过什么公事,那都是我命令他办的,他从未因此增加过他的财产,反倒是有所损失。我要你们赶快拨款给我,不然将有祸害发生,对你们不利。”同时,查理禁止法官们答复上议院关于布里斯托尔伯爵一案中的某个问话,唯恐答复有利于伯爵。

法官们保持沉默,但下议院不肯罢手。八个下议院议员奉命与上议院一起开会,支持对白金汉公爵的弹劾(5月3日)[ 根据下议院议事录,这八个下议院议员是达德利·迪格斯爵士、赫伯特先生、塞尔敦先生、格兰维尔先生、皮姆先生、惠特比先生、旺德斯福德先生和约翰·埃利奥特爵士。

]。会议一结束(5月11日),国王就命人拘捕议员中的达德利·迪格斯爵士和约翰·埃利奥特爵士,将他们送往伦敦塔监禁起来,理由是他们说话太无礼。被激怒的下议院议员们抗议说,他们要停止办公,直到这两名议员恢复自由。宫廷的朋友们说这将危及议会的命运,他们暗示国王很可能会像欧洲大陆的其他君主们一样不要议会,而由自己独自执政。

两个被囚的议员很快被放出伦敦塔。贵族院也要求释放阿伦德尔勋爵——他在贵族院开会时被国王下令拘捕,查理也做出了让步(7月8日)。

尽管查理努力向议会作出各种礼貌的表示,议会也很高兴接受这样的好意,但一切未能阻止事态发展。查理又听说众议员们正在筹备一篇全面的抗议书,于是决定摆脱自己难堪的处境。外间谣传议会将要解散。这时候贵族院开始讨好群众,立刻上书国王,劝他不要解散议会。查理大声说道:“不,一分钟也不能耽搁。”终于,6月15日,查理宣布立即解散议会,还有一道谕旨说明理由,又当众烧毁下议院所拟的谏书。无论何人,凡藏有这份抗议书,都必须立刻将它烧毁。阿伦德尔勋爵被软禁在自己家里,布里斯托尔伯爵被关进伦敦塔。白金汉公爵以为自己安全了,查理也觉得自己成为真正的一国之君了。

第三次议会的召开与解散

查理的快乐时光和他的眼光一样短。他仍在同西班牙、奥地利进行着劳民伤财的战争,但又没有足够的军队可以既征服外面的敌人,又威慑国内的臣民。他的军队数量不多,又缺乏训练,花费惊人。此时,清教徒已经在海军内部占据优势,但查理仍不敢信任民团,因为民团深受市民和乡绅的影响,不愿意受国王节制。他把不听话的议会解散了,但麻烦和障碍依然存在,白金汉那疯狂的骄傲仍在不断给他制造新的麻烦。白金汉与奥地利的安妮公主[ 法兰西路易十四世之母。

]正大胆恋爱,他想回巴黎与她相见,黎歇留大主教却阻止他到巴黎。白金汉为了泄愤,便劝查理和法兰西打仗,借口是基督教的利益。当时,罗歇尔正遭到包围,如果英格兰不派兵救援,法兰西的基督教徒就会失败。查理希望这个理由能让人民积极地武装赴援,至少不会有所抗拒。

于是查理下令进行大借款,数目就是议会曾经答应但没有作为议案正式通过的。他派了几个委员前去质问议员中的强硬分子为什么拒绝借款,存在什么阴谋。大批军队分驻在几个郡的老百姓家里。海岸与近海各区奉命提供有武装的船只,这是初次尝试征收海军捐税。伦敦市也被要求筹备二十条船。伦敦市政会回答说,以前伊丽莎白女王驱逐菲利普二世的舰队,也没有用到二十条。国王回答:“从前的先例,是顺从听命,而不是指手画脚。”

为了替这样的话进行辩护,国王命令教士们到处宣讲,要求人民俯首顺从君主命令。坎特伯雷大主教乔治·艾博特是个受群众爱戴的人,他拒绝在自己的教区内卖一篇西布索普博士拥护绝对权力的布道集,于是国王下令将这位大主教停职,并将他交坎特伯雷处理。

不过,人民并未因为宗教信仰就忘却自由,况且他们还不确定这种新的热情是否真诚。如果让他们重新召开议会,他们必定会给欧洲大陆上进行宗教改革的兄弟们更多支援。许多市民拒绝付出借款;有些无名无权的人被强拉到军中服役,有些人被监禁,有些人奉命出差远方,人们无法抗拒,只得遵命。人民的不满虽然还没积累到公开暴乱的地步,却也不再是敢怒不敢言了。内阁的一道命令拘留了五位绅士[ 这五人分别是托马斯·达内尔爵士、约翰·科贝特爵士、沃尔特·厄尔爵士、约翰·赫文宁翰爵士和爱德华·汉普登爵士。

],他们知道凡是英格兰人都有权保释,就向高等法院提出行使权利。专横的国王与愤怒的国民都逼着法院作出判决。国王坚持,凡是国王下令拘捕的人,一律不许取保;人民却要求知道,是否所有保卫自由的人,今后都没有保障了。最终,法院没有批准取保的请求,将这五个人送回了监狱(1627年11月28日),但是法院也没有确立国王所要求的原则。法官们面临着双重打击,他们竭力避免这种左右为难的局面。对于专制,他们不表示同意;对于自由,他们又不给予帮助。

在国内的这种骚乱不安中,人民虽然还没有掌握太大的力量,却日益发展着。不久后忽然传来消息,白金汉亲自率军前去援救罗歇尔的军队(10月28日),却以失败告终。失败源于统帅的指挥无方,他一方面没有取得雷岛,另一方面又在撤退时损失了精锐部队。英格兰已经很久没有为这么丢脸的事情付出过高昂代价了。无论乡下还是城市,许多被人民所敬爱的家族,都在悲悼举哀。农民离开田野,工匠离开店铺,去看望他们的东家(乡绅或资本家)是否有儿子或兄弟阵亡,然后回来就咒骂白金汉,谴责国王,并向邻居们讲述他们听到的灾祸及亲眼看到的忧愁。此外,敌人的海军阻断了英格兰的对外贸易,众多商船停泊在港口不敢出海,失业的水手们大谈皇家海军的失败。乡绅、资本家、群众,因这共同的怨愤而团结得更紧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