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类历史之初(第2/4页)
世界上的其他地区,探索程度都不如西欧,而且,在旧大陆的西北边缘地区发生这些变化的时候,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目前尚无法在细节上还原。这些变化也可能没这么剧烈。西欧寒冷的冰川与墨西哥湾暖流之间的动态平衡所造成的气候和生物圈的改变,远比其他地区更为剧烈;迄今为止仍然十分有限的一些探索让我们可以推测,与此相应的是,在世界上的其他地区,人类的定居方式和生活方式所发生的变化也不太剧烈。也许美洲是个例外,因为正是冰川的消退使狩猎队伍可以迁徙到亚洲的太平洋沿岸,并穿越太平洋来到阿拉斯加。然后他们转而南下,足迹遍及整个美洲大陆以及附近各岛。人类首次到达新大陆的时间仍然有争议,不过,可能在2万年前左右,最早的狩猎队伍就开始散布在北美洲了。在世界上另一个可居住的大陆——澳大利亚,人类的定居显然更为久远,可能要追溯到一座大陆桥把澳大利亚与东南亚连接在一起的时候。
农业带来的变化
当一种新的人类生活方式在中东的广大地区确立起来的时候,原始狩猎队伍才刚刚到达南美洲最南端的火地岛。可能就是在公元前8500~前7000年间,定居在美索不达米亚北部和东部丘陵地带的一些人类共同体开始培植作物和驯养动物,重新塑造了他们所生活的自然环境。小麦和大麦,是他们培植的最重要的作物;绵羊和山羊,是他们驯养的最重要的动物。最早的生产粮食的人类共同体喜欢树木茂盛的土地。通过剥除树干表层的树皮,他们就能很容易地毁灭任何数量的树木。这样一来,阳光可以照进林地,撒播在死树躯干周围的腐叶土壤里的种子能够生长和成熟。当二茬或三茬作物消耗了土地的肥力后,焚烧干枯树干并把灰烬撒在地上,土地的肥力就能更新。原始农民无法防止杂草在开辟的耕地上生长扎根;几年之后,自行生长的杂草就开始侵夺庄稼的土壤。唯一的应对方法就是迁徙,在森林中开辟新耕地,开始新一轮的耕作过程,让被废弃的耕地重新变成林地并逐渐恢复其原始状态。这种耕作方法至今仍然在世界上的一些偏远地区保留着。地理学家称之为“刀耕火种农业”。
第一批农民需要三件与狩猎者所需不同的工具:能砍伐树木的斧头,能翻动腐叶土壤以便播种的锄头,能收割成熟庄稼的镰刀。一把有用的锄头可以全部以木头制成,镰刀需要锋利的刀刃,与狩猎者用于砍削动物尸体的刀具没有本质的差别。但是斧头必须足够坚硬,以便用力砍砸时不会碎裂。狩猎者曾经长期用于削制箭头和刀刃的燧石是不能用于制作斧头的,因为它太易碎了。其他种类的石头,主要是花岗岩和玄武岩,太坚硬而不能被砍削,必须通过磨制和抛光这类精细的操作,才能制成斧头的形状。这就创造了一种独特的“新石器”或“新石器时代”的工具。
此外,新石器时代的农民在狩猎者的基础上,发明了大量其他重要工具。由于人们不再经常迁徙,所以用于储藏粮食和其他东西的篮子和陶罐变得重要也变得可能了。泥砖砌的房屋、织布机、适合煮粮食和其他食物的烧制陶器、烘焙和酿造技术等都很快得到应用。村社共同体取代了漫游的人群,成为人类社会的基本单位。由于田间劳动十分艰苦,规律性强,并需要计算时间以便确定正确的耕种季节,所以农民的生活方式不同于狩猎者的生活方式。人们还需要考虑未来和有所节制,因此即使在饥饿的时候,人们也必须保留一定数量的粮食作为种子,以确保来年的收获。暴力活动的勇气和习惯对狩猎者来说十分重要,但是对农民来说,就无关紧要了。
最后,当人类不再仅仅是自然环境的掠食者时,人口数量大幅度增加。人类不再是一个相当稀少的种类,其数量之多足以彻底打破动植物的天然平衡,这种平衡的打破,部分的是有意识地,部分是无预见地和无意识地。
在亚洲季风带的某些地区,一种区别于中东以谷物种植为主的农业发展起来了,其中心是根茎作物。许多专家也认为,美洲、东亚和西非都独立地发展了粮食生产。但是考古研究还没有清楚地表明,种植业何时和如何在这些地区产生。由于最早的农民通常很少留下遗址,所以人们也许永远不可能精确地重建地理范围和时间先后方面的事实。
最早的文明
但是中东的谷物种植和动物驯养确实值得在人类历史上占有特殊的地位,因为最早的文明正是从这种生活方式中诞生。
迄今所知的超越简单村庄的最早居民点位于古代中东的几个地点,那里能够发现一些非常珍贵而稀有的物品。例如,杰里科(Jericho)控制了获得死海食盐的通道;当人类转向谷物膳食时,他们开始需要食盐来维持体内的体液平衡。通向这种重要物资的道路就变得非常宝贵,因此,当农业在其附近地区广泛传播时,即大约公元前7000年之后,杰里科就出现了有城墙的城市。另一个早期的中心是小亚细亚的加泰土丘(Catal Hüyük),那里可以发现松脂石(也称为“黑曜石”)。黑曜石被砸碎时能够产生极其锋利的边缘,因此,也是非常珍贵的石材。公元前6000年前后,一个类似于杰里科的贸易中心也相应地在这个地方兴起。
(本书上所展示的均反映的是作者的观点,不代表我们的立场。——编者注)
但是这些孤立的“城市”本质上是不能扩大的,正如它们所表现的那样,它们依赖对某些珍稀物品的垄断或近似垄断。可供传播的文明需要比杰里科和加泰土丘所能获得的任何东西更加广泛的生态基础。苏美尔地区就提供了这种基础。它位于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下游与波斯湾接壤的冲积平原上。诞生苏美尔的这片土地,每年都因河流淤积而恢复肥力,可出产丰富的粮食,在此之前,原始农耕技术急需彻底的革新。在生长着森林的中东山丘上,初夏时节降雨充沛,可保证作物生长,直到收获为止。但是南部与此不同,那里的夏天几乎从不降雨。因此,只有通过把河水引入田地灌溉庄稼,才能保证作物的收获。但是灌溉沟渠与堤坝的挖掘和维护需要成千上万的劳动力,需要比最早的农业共同体更严格的社会纪律。在新石器时代的村庄里,小型血缘家庭可能构成了寻常的劳动单位。每个家庭一般消费自己的一块或数块耕地上所出产的粮食,不需要更多成员的有组织合作,也许一些仪式和宗教场合除外。每个人都受控于反复无常的天气,所有的人同样自由,因为他们之间的主要差别只是年龄和性别。这种简单的社会结构在河谷环境中彻底被颠覆。因为人类为了控制河水有必要作大规模的努力,而这要求大多数劳动力接受某种管理精英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