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三十六)(第2/4页)

情不自禁地攥紧了嫁衣袖摆,宁桃顿了顿,紧张到神经末梢都好像卷曲了。

她怔怔地看着常清静的眉眼,身形修长,眉眼是冰雪一样的凉薄。

身上那股戾气使得他眉眼英挺。

那是她穿越前,绝不会碰到的男孩子。

桃桃鼻尖有些微涩,张张嘴,脑子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微感眩晕。

“我……我,我对你……”

常清静不明所以,两条剑眉拧得紧紧的,微感疑惑地沉声说,“你受伤了,让我替你疗伤。”

“我对你——我——”

不行,说不出口。

她好想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特别喜欢你!是想做你新娘子的那种喜欢!

“我喜——”

“桃桃。”常清静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

“让我替你疗伤,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等伤好离开这里之后再说。”

他实在没有心情去听这些话。

那幻境里的一切如同梦魇一样深深地纠缠着他。

苏甜甜的身影在他脑子里交织,忽而是哭的,忽而又是笑的,像只喜孜孜的蝴蝶一样。

常清静心思纷乱,狼狈又隐忍地地低下了头。

这让他即使愧疚也无暇分心多留意宁桃想说什么。

他喜欢苏甜甜吗?

常清静几乎不敢多想。

每想到这一点,心脏的位置就好像被人狠狠地拧了一下,有种几乎溺水的让人不适之感。

“小牛鼻子!”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清糯的嗓音猝不及防地斜刺里插入。

苏甜甜站在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清楚地看到宁桃和常清静站在一块儿后,张张嘴,脸上露出了点儿犹豫之色,“你,你能不能来一下。”

常清静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僵在了原地。僵了半秒之后,朝宁桃礼貌地微微示意,抬脚走了。

苏甜甜牵着裙子,没忘记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桃桃,你没事吧。”

宁桃仿佛漏了气的气球一样,勇气迅速欠费,甚至有种撬墙角的羞愧感。

苏甜甜刚刚甚至为了救她被打了一掌,这个时候,她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宁桃一个人站在原地站了很久,站到双腿都发麻了,寒气深入骨髓。

其实答案不用常清静亲口去说,她已经知道了。

等到宁桃回到众人人群中的时候,果然有人问她和楚昊苍什么关系。

宁桃没心思回答,抱着膝盖闷闷地说,“没关系。”

“不可能!你骗人!”那阆邱弟子想都没想,断然厉喝道:“没关系,度厄道君特地来救你?他带你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宁桃闷闷不乐地大声抗议:“他没有特地来找我,他是来找你们,叫你们通知谢迢之前辈的。至于我,可能因我是献祭给他的祭品,他不乐意叫别人吃了吧。”

“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度厄道君能为我做什么了?我哪来的这么大派头,值得度厄道君为我费心。”

一众世家少年齐齐一愣。

这位,宁姑娘怎么看上去眼眶都红了?

毕竟是为了苏甜甜这才主动上阵,差点儿把命丢了的,他们也不好意思太过责备对方,那阆邱弟子也察觉到自己有点儿冒失莽撞了,面色有些尴尬。

其实这话说得倒也对。

和这位宁姑娘接触得这几天里,这宁姑娘明显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间小姑娘,这样的姑娘就算和度厄道君真有点儿牵扯,牵扯也不会太深。

于是,一众少年叹了口气,有人走上来摸了摸她脑袋,没有再多问。

此刻,天已经放亮了,却还是暗沉沉的,看不到云。

这事儿解决之后,回到杜家村,杜香露和杜家父母自然是千恩万谢。

或许是受了伤的缘故,这一路走来苏甜甜的脸色有些苍白,止不住地咳嗽,众人赶紧将她扶进了屋里休息。

常清静盯着苏甜甜苍白憔悴的面庞看了一眼,脑子里好像空白了。

他发自内心地厌恶妖怪,但苏甜甜每一次举动都好像在嘲笑着他的浅薄与狭隘。

在众人没来得及多留意她的时候,宁桃悄悄地回屋,把嫁衣脱了下来。

这时候,众人这才发现没了宁桃的身影。

“宁姑娘呢?”

“生气了?一个人回屋了吧?”

早知道当初便不让这姑娘冒险了。

众人叹了口气,看向了窗外暗沉沉的天。

宁桃一个人坐在窗边,拿着匕首犹豫地在自己肩膀上比划了两下。

天色是微青的,暗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瓦灰色的天压得很低,几只青桩擦着稻田斜飞入天际。

她肩膀上的伤虽然被老头儿处理过,但老头临走前给了她一把匕首,告诉她,她身上受鬼气熏染,必须要把这些腐肉挖掉。

她不大想找医生,要去找医生肯定又要惊动其他人。

嘴里咬着匕首,桃桃艰难地闭上眼,手哆嗦了两下,用力往肩膀上一戳。

疼得她冷汗如雨,“嗷”地一声直接惨叫了出来。

扎都扎了,只能硬着头皮搅动匕首,使劲儿挖掉了这些烂肉。

虽然很疼,但必须自己上手。

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了,宁桃也差点儿疼得昏死过去,浑身上下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湿了前胸后背。

窗外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

杜大嫂点上了灯,微黄的灯映照着篱笆,雨滴微凉。

宁桃趴在窗户前看了一会儿,伸手接雨。

如果她爸妈还在的话,她妈肯定会急得直骂她,然后赶紧带她去医院打破伤风。

她几乎不敢多想了。

没关系,你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没关系,桃桃,你能挺过来的。

……

半夜,宁桃是被春雨沙沙敲打篱笆的动静惊醒的。

身下的席子摸上去微凉,宁桃冻得起了层鸡皮疙瘩,正打算抱床被子来的时候,突然间,好像看到了窗户前停了个黑乎乎的影子。

打开窗一看,才发现是个传音纸鹤。

大晚上谁会给她发传音纸鹤?

纸鹤睁着滴溜溜的眼睛,站在窗户上,被夜雨浇得有些可怜。宁桃抓起它翅膀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借着一豆的灯光看到它腿上还绑了个贝壳样的药膏。

解开一看,贝壳里面塞了个小纸条,上面一行狂放疏朗,险峻陡峭的大字。

“伤药,用。”

这狂放不羁的命令般的语气……

桃桃眼睛一亮。

是老头儿!

宁桃小心翼翼又很郑重地拿起这蚌壳贴近胸口,心里感觉好像有一股淡淡地暖流淌过。

夜风卷着夜雨打入屋子里,好像也不觉得冷了。

宁桃觉得自己要谢谢这个纸鹤,于是,端正地向这纸鹤说了声谢,又折回去关上了窗子,赶紧抽出纸趴在桌子上琢磨着写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