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3页)
第二轮吊水的时候临近傍晚,她已经休息了好一会儿,护士说已经退烧了,明天如果没有重新烧起来就不用再来。
夏初槿坐在床头,一只手吊着水也玩不了手机,她睁着眼百无聊赖安静地瞧着窗外,风雨已经停了,万物寂静,透着洗涤过的干净与生机勃勃。
她没再闭眼睡觉,因为,她潜意识在等着某人的到来,她不信,她来了这,她生着病,那人会不来看她。
言辞说的那句话,时时缠绕在她心头,如今,小霸王替她回答了。
她没有小霸王那样势不可挡的锐气,可也不是一无所用的懦夫。
社会的大环境就是如此。
艰难,但也没到寸步难行的地步。
你受不住别人的眼光,可以选择妥协压抑自己。但同样,如果喜欢到一定地步,也没有什么能阻止那颗迎难而上的心。
端看,哪个念头更能左右你的选择了。
这一次同样需要吊三瓶水,吊到第二瓶末尾的时候,护士替她换了最后一瓶。
窗外已经暮霭沉沉,从清晰到朦胧,夏初槿坐了这么久,还是没等到她想等的人,眼皮摇摇欲坠,不知何时,还是耷拉着睡了过去,心里装着事,只是简短的小盹,并不沉。
飘忽的梦里,小时候的夏初槿坐在家里客厅的地毯上吃水果。
那时候正是她最圆润的年岁,家里疼爱得紧,把小姑娘喂养的白白胖胖,短短的小手捧着大芒果,圆鼓鼓的小脸五官皱在一团,可纠结。
“想吃芒果?”忙了一天的夏爸爸回来,把女儿举过肩头,笑眯眯逗她玩,“不会剥吗?爸爸教你。”
夏妈妈闻言一手拎着菜刀,一手抓着颗白菜,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怎么不会,她都多大了,我教过一次就会了,你女儿又不是个傻子。”
“......”
夏爸爸不知为何,自己逗句女儿,莫名就中枪了,这话是冲着小槿说的,不是骂他呢吧?
宽厚的手掌小心地将小不点儿放回地毯,认真问,“小槿会剥芒果吗?”
夏初槿嘟嘴,半晌用力点头。
“我就说吧!”夏妈妈风光盎然回了厨房。
“?”又被嘲讽一脸的夏爸爸更懵。
他转头问女儿,“那小槿是不喜欢吃芒果?”
“喜欢。”夏初槿不好意思,小胖手指捏着芒果,“剥它好麻烦。”
“噗!”
夏爸爸被逗乐,哈哈大笑。
“那怎么办?你也不是不会剥,总不能再要爸爸妈妈给你剥了喂着吃吧?”夏爸爸言语诱导,“或者,它不够好吃,不足以让你为了吃它去弄脏手。”
是的,夏初槿就是很烦芒果要剥皮。一剥就一手汁液,还洗不干净,即使她很乖很听爸妈话地把手指甲修剪到最适宜的长度,指甲缝依然会留有黄色残余。
夏爸爸说完就自顾自去看电视了,余光却悄悄注意着自家小姑娘。
没一会,小姑娘低着头开始剥芒果,稚嫩的小脸尤其认真。
当然,大抵是被馋的,夏爸爸乐呵呵想。
类似的事情还很多,夏初槿也不知道怎么就梦到了这一桩。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习惯了剥各种水果、虾蟹等东西,习惯了也就发现没那么麻烦,多洗几次手的事罢了。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样麻烦。
只是积怨太久没有疏解。
挤成一堆打得人措手不及。
便叫人崩溃了,叫人害怕地逃跑,厌烦地躲避。
譬如,剥个芒果,偶尔被放鸽子的失落,对于世俗眼光的不确定,看着他人无限退让产生的歉疚心......
想要的,和不想要的,这不会是平等关系,二者总有一个倾斜点。
在她心里,她早就有答案了。
跟某人比起来,那些潜在的担忧,那些庸人自扰的害怕,不值一提。
她到底在纠结什么,兜兜转转,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折磨自己,伤害着她最心爱的人。
过了晚餐的点,夏初槿的肚子又开始不听话了,她是被饿醒的,看来身体的确是好了,不然也不会晓得饿。
睁眼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反握住了那只手。
映入眼帘的景物经过视觉适应,逐渐清晰,模糊的轮廓化为具象。
夏初槿唇角弯了,她就知道,上午那不是梦。
一只手被人抓着,景傲愣了一瞬,另一手从已经暖热的鼻梁移了开。
夏初槿略可惜,竟然漏了一只。
“你今晚又要值班吗?”
通常景傲值班都是24小时,那就要到明天早上八点才能下班,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会磨掉大半。
景傲大概就是想到了这点,知道有人会心疼,照实说了,“我已经下班了,今天没什么事,五点多就交接了,待会我就回家。”
病床上的女人,弯着的眉眼又深了些。
“你烧已经退了,水也吊完了,累的话我帮你说一下,可以在这睡一晚,明早再走。”
景傲语调平淡,带着医生职业化的精英感,“之后没有重新烧起来的话,可以不用再来了。”
疏离,不疼不痒,公事公办。
夏初槿懵懵懂懂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她掀开被子,气恼地咬了咬牙便追了出去。
刚出病房,她要抓的那人已经被同事拉住了。
夏初槿脚步一顿,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站在长长的走廊。
太冲动了。
她抬头看了眼监控,呼出一口气,回了病房。
她不再怕别人发现她们的关系,可这是景傲上班的地方,她不能给景傲带去不必要的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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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景傲在办公室喝过了水,放下那只原木色的保温杯,重新走回了来时的方向。
她是下班了,夏初槿还在这,她怎么可能回家。
如果那人又睡过去了,她就坐过去陪着,如果那人没睡,那她就回办公室,一会儿再来一趟。
医院里最常见的白大褂,微垂着头,如其他医生一般路过,眼光倏然地一瞥。
走出两步后,她突然往回跑,进了房门,景傲的手还扶在门框,桃花眼狠狠震了下。
那个床位空了。
“那床的病人呢?”她随手抓住一个换药的护士。
“走了吧。”小护士呆了一秒,这是......那位骨科的景医生?
名不虚传,近看比远看还要叫人震撼的颜值。
所以她们今天上午没看错,景医生守了那位病人很久?
景傲无意识松开了手,她往外紧走了几步。
当然,没有看到那道她放在心头的身影。
——你今晚又要值班吗?
——待会儿我就回家。
景傲在那条夏初槿曾驻足过的走廊里张望着,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浮上心头。
她心脏狂跳,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