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怪事连发两人亡(第3/5页)
曲泽只是略通医理,却也看出哑儿伤得极重而且伤口极度不寻常,身上呈现多处伤痕,手臂也脱臼了。脖颈处的撕裂痕迹是最怪异的,单纯人力拉扯不能导致这种惨烈结果,如果是利器所伤,伤口也不够整齐。但是最怪的不是伤口,而是封闭的屋子。
夏乾眉头紧皱:“我和吴白撞门进去的时候已经下了雪,屋子周围只有哑儿和木须的脚印。还有,出了这种事,他们居然不报官!小泽,村里是不是都是这样做事?”
曲泽咬了咬嘴唇:“我们最好早早出村,这也太不寻常了。我只怕村中藏着歹人——”
她还没说完,夏乾噌地快步向古屋走去。他记得清楚,昨日自己撞门之时四周没有其他脚印。如果真的有歹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行凶之人进了厨房随后入了卧房,之后就一直没从卧房出来过。
应该早做检查的!夏乾在雪地中奔跑,内心懊悔不已。待他到了屋前,只见几排脚印从厨房门口到了卧房的窗子旁,再看窗子,已被撬开。而门显然已经不是先前闩住的样子。
有人进去过。
夏乾心中一凉,却又诧异不已。只听背后传来脚步声,黑黑慢慢走来。双目红肿,倦怠不堪。
“昨日我与水云查过了,里面没有人。”
黑黑很年轻,成熟冷静,比其他人聪慧理智很多。她上前推开门,嘎吱一声,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夏乾这才彻底看清了屋内的全貌。
都是古时装扮,古旧异常,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屋子。陈设与夏乾几日前偷窥所见并无太大出入,而他却注意到床榻上的被子没了。
“这被子去了何处?”
黑黑听得夏乾如此问,顿时愣住:“被子?怎么会有被子?我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进这屋子。古屋有些年头,怎么可能会有被褥之类的东西堆在这里?”
夏乾心中大惑,自己那日着实看见一床被子,怎么说没就没了,是不是记错了?再过去,侧门即通向厨房,门闩好好地都闩在上面。
“是不是没什么异常?”黑黑问道。她的声音如同消融的冰雪,依旧是细声细语。
夏乾叹道:“你们胆子真大,若是有歹人怎么办?”
黑黑坚定道:“那又何妨?歹人害死哑儿姐,我们怎能姑息。这村子不过还剩几人而已,我们不去,谁又去?”
“这……不对劲啊。”夏乾环视一周,慢慢吐出几个字。
黑黑一愣:“什么?”
“太干净了,”夏乾皱了皱眉头,“好像没什么灰。”
夏乾继续环视着,沉默许久却并无特别发现。黑黑才开口:“哑儿姐不能白死。”
这一句铿锵有力,夏乾只是一声叹息:“水云好像很伤心。”
黑黑双眸微闭:“哑儿大名为绢云,是水云的亲姐姐。”
这倒把夏乾一震,瞠目结舌,脑子完全没转过弯来。
黑黑只是沉默一下,才缓缓道:“你毕竟不是村人,但旧事已去,此话我说了也无妨。哑儿的娘生产之后身子就变差了,夫妻并不和睦,她得知水云的娘怀了孩子这才……气得病故。而水云的娘最后死于难产,但孩子保住了。故而水云生来就没有母亲。”
她的话没有讲得很通透,但是夏乾也明白几分。水云是私生子,她与哑儿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她们的爹呢?”夏乾觉得这个“爹”才是罪魁祸首。
“去世了。他原本也只是想要个儿子,如今折腾一通却没有结果,自己也害了病。”
简单来说,姘头上位,气死大房,最终三人都撒手人寰,留下两个女儿和谐相处。夏乾哀叹一声,这事若搁到自己头上……不敢想,不敢想。所以一人只娶一个妻子最好。他此刻无比庆幸自己逃婚出走,但一想到曲泽,心中还是莫名有些愧疚。
他走了几步,黑黑又道:“村人狩猎时常受伤,我处理过野兽的撕咬之伤。然而哑儿姐脖子伤痕很怪,像撕咬所致,却并不完全一致。野兽的牙齿更加锋利,力气也会更大。”
夏乾迟疑一下:“曲泽说过,不像人力所致,不像利器所致。而你说不像野兽所致,那究竟怎么回事?”
二人沉默了。整个事件异常怪异,而奇怪的不止一处。不久,夏乾就回了屋子,见案上供奉着木雕菩萨,香案上还有未点的香,他犹豫一下,竟点了一炷,上前参拜了一下。
夏乾的母亲信佛,他不信。但只来吴村几日却连死两人,夏乾又无法出村。哑儿死得太蹊跷,而且那山歌……
夏乾心中一团乱,拜了几下,抬头看了看菩萨。粗制木雕有些廉价,菩萨的相貌也有些模糊不清。香气袅袅,浮在空中,夏乾觉得所谓的菩萨就是个木头疙瘩,也不知灵验不灵验。
他“唉”了一声,滚回床上闭了眼睛。刚刚自己许愿,保佑一切平安,保佑村子不再死人,保佑自己早日出村。
菩萨好像哪一条都没答应。
夏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没吃东西,直到傍晚,曲泽才叩门硬把他拖去吃饭。
厅堂里灯火通明,饭菜同前两日一样。夏乾木头般咀嚼着,品不出什么滋味。
众人皆在,然而哑儿却永远回不来了。
“你们不觉得太奇怪吗?”吴白声音略微发抖,他单手端着饭碗,却是端不住的样子,“哑儿姐死得太奇怪!这究竟——”
凤九娘厉喝一声:“蹊跷?这不明摆着嘛,木须那畜生干的好事!”
夏乾一听顿时愣住了。的确,当时只有木须在屋子里,它还浑身是血。
凤九娘冷哼一声,继续道:“哑儿在里面炖汤时将木须带进去!它本是狼,怎能见肉汤?可怜的哑儿……”
夏乾刚要反驳,却见吴白轰然站起大声嚷道:“怎么会是木须,它这么小!”
曲泽也低声接话:“看着伤痕很怪,不像——”
凤九娘一拍桌子冷笑道:“畜生就是畜生,还能当人不成?哑儿一个人进了屋,就莫名死了。你看那伤口,分明是畜生咬的。定然是畜生咬了哑儿的喉咙——”
“都别说了!”夏乾听她说话就觉得很烦。
凤九娘的脸气得煞白:“你一个过路的穷书生,凭什么命令我?碰上你真是我们的劫数,你这瘟神一来,这村子哪里还有安生日子可过?”
夏乾本应立即开口反驳的,但他愣了一下。“瘟神”这个词真是太熟悉了。凤九娘竟然会直接说出他在庸城老家的绰号。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像瘟神吗?
曲泽见状慌忙劝架:“我们逗留几日,就会离开的。”
“离开?巴不得你们现在就离开!我们好吃好喝地待你,你却不懂得知恩图报。”
她竟然要动手。夏乾赶紧躲闪,一甩袖子,暗袋破了,甩出些许碎银子。只听一阵叮叮咣咣响动,雪花般的碎银子滚在陈旧的桌面上,明晃晃的强光闪了所有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