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落鼠口(第3/8页)

齐君元惊呆了,因为两次弹跳之后,那些肥胖的老鼠竟然轻松地越过了子牙钩的布防。

齐君元也慌乱了,子牙钩的布防如果失效,那么他就只能上房逃走了。因为他还不想变成一具被活剐了似的尸体。

就在齐君元准备纵身踏壁上房的刹那,他突然意识到些什么,回头看了看两头堵住自己的怪人。两个怪人依旧在发出魔音,但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动作,发出的魔音应该也是完全不同的。但是现在冲向自己的是同一种老鼠,同一种老鼠怎么可能采用两种魔音进行控制?即便是可以控制,那么不同方式、不同魔音控制的也该是两种状态。

另一种杀人的活物在哪里?或者另一群老鼠正在以什么方式朝自己逼近?

齐君元非常想把事情搞清楚,但是眼下的危急情况却不允许他再多做思考,现在的齐君元只有做的时间而没有想的时间。

齐君元想都没想就甩手抛出了钓鲲钩,想都没想就用钓鲲钩挂住一片房檐,想都没想就将钓鲲钩后面的无色犀筋猛地一拉,一大片屋架瓦片随着钩子塌落下来。这是探路,对于自己完全无法看到的房顶,用这种方式确定上面情况是眼下最合适的办法。

房顶上不仅有瓦片塌落下来,瓦片中中还夹有两张肉饼一起飘落了下来。没有等那肉饼飘落到地,齐君元眼角一瞄便看出那竟然也是肥胖的老鼠。只是这老鼠没有涨成肉球,而是压成了肉饼。肉球可弹起逾越,而肉饼竟然可以飘起飞行。

两张肉饼是经过一段距离的滑翔之后飘然落地的。随着肉饼落地,齐君元的心也坠入了深渊。房顶上无路可走,自己预想的退路根本就是一条死路,对手早就在房顶安排好爪子候着了。

弹跳过子牙钩的老鼠再次集结成群快速逼迫过来,距离齐君元已经只有两三步的距离。而屋檐上这时也纷纷有老鼠头探出,很快布满了屋檐边沿,那样子随时都会扑落下来。

挡不住,也没有路,但齐君元还没有到完全绝望的地步,因为他还有一条不是路的路。这条路需要自己开辟,就像面前这些老鼠从山壁石缝中挖出一条人可以通过的洞道一样。

已经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没有了,齐君元所有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弓步弯腰,侧脸耸肩,这是准备要撞开一侧墙壁冲进旁边的房屋里。

但是齐君元蓄势冲击的脚步才刚刚抬起便停止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让他骇异而绝望的情形。就是在他准备撞击的那面墙壁上,有一块砖活动了、破裂了,紧接着那块沾满黏液的破砖头被推出来,然后从破开的墙洞里露出一个张嘴龇牙的老鼠头。而随着这个老鼠头的出现,墙壁上许多砖块都同样地活动、破裂并掉落。于是有了许多的墙洞,于是整面墙壁上布满了狰狞的老鼠头。

齐君元慢慢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墙壁也是同样的情形。彻底没路可走了,除非是从地下钻个洞。但即便他是会在地上钻洞的,估计也没有那些老鼠钻得快。

“完了,这下子完了。看来今天要死在这群老鼠嘴巴里了。”齐君元心中绝望地叫着。

老鼠群已经完全将齐君元围住,就像给他罩落了一只铁桶、一只铜钟。但围住的老鼠并没有马上扑上来,只是朝着齐君元大张着嘴巴,就像在无声地吼叫。

齐君元用左右手的拇指、食指捏住钓鲲钩,剩下三指则各绕住腰间的一束胡弦丝线。这两束胡弦丝线中的每一根从上到下全挂满了小钢钩,这是齐君元对付众多敌人时用的武器“钩拂尘”,眼下这情形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这些老鼠拼死搏杀了,但愿自己的钩子能够极有效地克制那些老鼠,保全自己的性命。

手中的武器准备好之后,齐君元想将自己撞击墙壁的态势改换成攻守兼备的架势。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按自己大脑的指示动作,整个就像凝固了一般。这让他一下子想到那些没有反抗、挣扎就被咬死的尸体,冷汗顿时止不住地涌流出来。

也就在齐君元发现到自己不能动的时候,那些围住他的老鼠动了,缓缓地、笃定地朝着他爬过来,并且顺着腿脚往身上爬。齐君元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老鼠逐渐布满自己的身体,而最先爬上来的那只直接奔向他的脸部,那对幽绿、凶残的目光与他对视的距离越来越近。

当老鼠差不多完全将齐君元淹没的时候,最先爬到脸部的那只老鼠仰起了头、大张开嘴,这是要率先品尝齐君元血肉的味道。齐君元此刻什么都动不了,就连眼皮都无法闭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鼠朝自己下口。

“崩当——”一声单调的琴音响起,阻止了老鼠就要落下的利齿。

“停下,快撤回钵鼠!”有个女子在高喊,声音听起来非常耳熟。

老鼠停住,却没有撤下,齐君元依旧被鼠群淹没着。

“有河有桥,江湖哪道?”这是堵住路口的那个怪人在用江湖切口询问。

“陕南牛马落病虫,楚西清平随妙音。你们两个是毒隐轩的‘急瘟’和‘皆病’吗?”那个熟悉的声音在问。

其实听到这里时,齐君元很想大声呼叫。他要告诉那两人自己是妙成阁的“随意”,同是离恨谷门下,让那两个怪人赶紧将这些老鼠都撤走。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但身体动不了,连说话都已经说不出了。难怪之前他们通过各种力量交叉密布的方茂寨区域,可以将一只硕大的野猪和两处暗哨的衙役、高手咬死,而附近的其他暗哨和布守高手却丝毫未曾觉察,肯定就是因为这些人死的时候不但无法挣扎,而且无法发出声音。

“我在问你你是哪道的,你管我们两个是谁。”那个男人真的有些怪,不仅仅是气势、神情,而且还有脾气。别人明明认出他们了,就肯定是认识的或有关系的,本该客气些才是,但他却好像因为被认出而有些气急败坏。

“我就是你们要随行的‘妙音’。”那熟悉的声音平静地回答道,语气中不带丝毫的烟火气。

“是秦笙笙!是秦笙笙?”齐君元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又是惊讶又是紧张,还有些疑惑。惊讶是因为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笙笙。紧张是因为之前秦笙笙丢下自己独自逃走,之后从情形上判断很像是故意陷害自己,而现在自己又落到她的手里会是怎样一个后果?疑惑是因为自己虽然听着那声音很熟悉,却没有能直接听出那声音是秦笙笙,感觉上总好像和原先的秦笙笙有着些差别。

“那这个人是谁?他坠在我们后面许久,似乎已经窥得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们接到的乱明章要求所有行踪必须隐秘,如非同路人,知内情者必须灭了,不管是谁。”那怪人虽然听到秦笙笙自报名号,仍是没有将鼠群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