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壑天率习武斗狂人(第2/9页)
那个突然出现的高大汉子身上衣服整齐华丽,左臂目时以下断了一截,左边面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左边眉毛只剩下一点,左眼已瞎。此人神情虽是冷如铁石,但面目间有一股狂野残酷令人心悸的味道。
郭老三面上泛起发白之色,眼睛中流露出凛骇畏惧的光芒。那断手少目的高大汉子,突然间张嘴狂笑,笑声有如狼嗥,四山皆应。他狂笑之声一发,便生似不能制住。那副张嘴露齿全身乱额的样子,不但狞恶骇人,而且有如疯狂的野兽。
郭老三震惊得失魂落魄地向后退避,猛可一脚踏空,登时惨厉大叫一声,人已向组壑下飞坠。
那个华服高大汉子陡然笑声一收,单臂一振,魁伟的身躯宛如飞絮般飘到崖边。他侧着头用那只独眼向下面望去,形状怪异之极。望了一阵,便无声无息地离开崖边,穿入密林中身形顿时隐没。
石洞中的凌王姬和无名氏怔怔地望着外面,他们都见到冯郭两人相继飞坠绝壑之下而死,因此感到十分茫然不解。
凌玉姬惊怖地道:“刚才那阵骇人的声音不知是人抑是妖魅?你听见没有?”说时抓住那俊美少年的手臂。
无名氏淡淡笑道:“是人的笑声,我想大概是个疯狂之人!”
凌玉姬向洞内望去,忽然骇得拖住无名氏,颤声道:“哎,你看,那是什么?”
无名氏若无其事地向里面瞧看一眼,道:“那不过是几具死人骷髅骨骼罢了,用不着害怕……”但他暗暗用温柔的眼光匆促瞥一眼这个美丽的半面女郎。
那石洞甚是宽敝,只有两丈深,因此洞中甚是光亮。在两边洞壁下,一共有八具骷髅,全部都完好无损,身上还穿着衣服,但尤其是这样,露在外面的骷髅头和双手的骨头更增加了恐怖之感,生像是有人替这些骷髅穿上衣服似的。
这八具骷髅或坐或卧,姿态不一。此刻因肌肉全消,是以瞧不出他们死时是何表情。
凌王姬抓紧无名氏,忽然泛起一丝安全之感,心中渐渐没有开始那么惊慌,游目四望,攀然发现在绝壁的上面横刻着“绝壑天牢”四个斗大的字,左边另外直题着一行拳头大的字迹,写的是“东海狂人题”五字,这些字个个都写得奔放不羁,当真予人一个疯狂之感!
凌玉姬啊了一声,道:“原来是东海狂人栾洛所设的天牢,怪不得这等恐怖骇人……”
无名氏漫然嗯了一声,并不向她询问那东海狂人来格的详细来历。凌玉姬已经有点习惯他消沉冷淡的态度,接着又道:“听说这东海狂人奕洛是近二十年来武林中一怪,但究竟他如何怪法我也不晓得……”
他们在靠洞口处坐下,过了一阵,凌玉姬幽幽叹息一声,道:“想不到我活不过二十岁,就死在这种可怕的地方,真是死不瞑目……”
无名氏眼珠转动了几下,缓缓道:“一个人生或死都是乎常之事,有生必有死,这道理千古永不变易!”
凌玉姬望着这个年轻人俊美英挺的侧面,忽然已忘掉自身的烦恼,道:“你的话很对,尤其我是一个女人,生与死都很平常,可是你堂堂一个大丈夫,却似乎不该贱祝你的生命……”
无名氏道:“为何男人就不该漠视生死?”
凌玉姬想了一下,道:“我也说不出来,不过我有时在退想中常会假设自己是个男人,那时候我一定练好武艺,在武林中闯荡,最少也要名列爵位,受尽江湖豪杰的尊敬,才不负这短短数十载光阴……”
无名氏微笑一下,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听起来蛮有趣的!”凌玉姬第一次见到他微笑,不觉怔住,痴痴地望着他。
无名氏接着道:“你说名列爵位是什么意思?”
凌玉姬突然间心头狂喜,暗自忖道:“他既然对世上一些事物发生好奇之心,就是表示他渐渐要振作起来啦……”
但她抑压着心中狂喜,一点不流露出来,仅仅微笑道:“那是武林中一种尊荣的封号,爵位共分‘公。侯。伯。子、男’五等,等级虽然不少,但以天下之大,能够封爵称尊的人寥寥无几,现在尚存于世的大概只有~百零几个人,试想南七北六及关外八荒地域何等广案,这一百零几个人在恒河沙数的武林人中简直有如沉石海中,一辈子也难得碰上一个。因此,武林中的人只要有一日能够名列爵位,就算是登峰造极,名垂不朽了……”
无名氏听得很有兴趣,这时接口道:“你这~说我好像感到这些都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凌玉姬道:“假如我们能够活着回去,我会设法尽力替你医治,等你回复记忆,那时就想得起从前的事……”她不知不觉露出欢愉之色,接着道:“你如果记起那些令你不快乐的往事,我一定尽力安慰你,使你振作起来……”
无名氏若有所思,过去那种消沉冷淡的神情已经消逝不见。凌玉姬一方面感到欣喜快慰,因为她总算把一个年轻的男人鼓舞起来,而这个男人又是优美英挺。但一方面又感到心头沉重,因为此刻好像已经太迟了,从洞中这些骷髅看来,谁也逃不出这绝壑天牢的噩运。
过了一会儿,无名氏忽然轻轻问道:“玉姬小姐,你为何用丝巾遮住一半面孔?”
凌玉姬好像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但她又不愿使无名氏失望及困窘,想一想道:“你猜猜看?”
她故意这种避实就虚的答话,先叫无名氏猜猜,然后就可以含糊混过去,无名氏却一本正经地猜测道:“是不是丝巾遮住的部分很难看?”
凌玉姬本着女子爱美的天性,对于这一猜测可不敢含混,连忙道:“不是,绝对不是!”
无名氏正正经经地深思一会儿,道:“既然不是面上有缺憾,那么是不是自幼就遮惯了,所以不肯除下来?”
凌玉姬含糊道:“是的,是的……”无名氏接着道:“可是这里面有一点疑问,那就是假如你因为自幼遮惯的原故而不肯取下来,那么为何被人看了全貌之后就要把对方杀死?”
她怔一下,忽然笑道:“你聪明得很,我有点怀疑你是真的想不起以前的事呢?抑是装假骗人?”
无名氏好像被她当胸打了一拳,面色陡然泛白,沉重地道:“我可以骗任何人,但绝不愿骗你……”
她想不到他对自己的话如此认真和重视,心中感到非常歉疚,连忙道:“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因为据我所知,凡是患上健忘症的人,通常都变得痴呆,所以我跟你开个玩笑,你不要当真行么?”无名氏面色顿时恢复正常,道:“伽果你只是向我开玩笑,那么我不当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