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深山岩洞(第5/8页)

聂十八见鬼妪对张铁口这么不客气,连忙说:“鬼姨,这是张先生,是半个神仙,是特意来看我的。”

“什么?他是半个神仙?他要是半个神仙,我不成了一个全神仙了?”

“鬼姨,是真的,张先生测字灵验异常,能预知一个人的生死凶吉。”

“你这浑小子,信他的胡说八道?这是他在江湖上骗人混饭吃的伎俩,什么半个神仙,是个货真价实的聪明骗子!”

张铁口说:“鬼大姐,你别揭穿我的底好不好?那我今后怎么能在江湖上混饭吃?我不好过,你恐怕也不好过。”

聂十八茫然了:“张先生,你不是真的在骗人吧?”

张铁口说:“聂兄弟,你为人这么好。我实在不想再骗你,其实我根本不是一个半神仙。也不知道一个人将来的生死凶吉。”

“可是,你测字为什么测得那么灵验?别的人我不知道,但对我来说,却是说中了!就是对那个什么肖郎的人来说,也说对了!他不得好死,这是什么原因?”

“聂兄弟,不瞒你说,你在没测字之前,我就知道了你是聂十八,也知道你这番前去广州,凶险异常。”

“先生,你怎么知道了?”

鬼妪“哼”了一声:“他受山凤父母岭南双奇所托,暗中照顾你,不但知道你的一切,更知道那个什么肖郎,根本不是好人。又怎么测不准的?”

张铁口说:“不错!不错!聂兄弟,别说你要找测“栈”字和“岭”字,就是你要我测任何一个字,我也可以测出你的生死祸福来。”

“真的?”

“不信,你可以试试。”

“先生,要是我说岩洞的洞字,你怎么测出我的名字和我的祸福来?”

“这个洞字就更好测了,洞字一边是水,一边是同,水可以生木,木由十八两子组成,于是我便说你的名字是十八。同字嘛!我就说是一个凶险的预兆。”

聂十八忍不住问:“它怎么是一个凶险的预兆了?”

“同字中间是一口两个字,一口可以说成是一个人,一个人给拿住了,怎不危险?要是口字上面的一字移到下面来,就成了回字,这个人四面给包围了,连逃出来也不可能,那不异常凶险?再说,一个人给包围了,加上水淹,更是不灭顶之灾,真是九死一生了!”

聂十八听得愕异非常,傻着眼不能出声。鬼妪说:“浑小子,现在明白了吧?他只要知道你是聂十八,又知道你去广州十分危险,不论你说出什么字来,他都可以东拉西扯,胡拼乱凑,左转右弯的,拉到你叫十八和此去有危险的事情来,提醒你小心和防范。”

张铁口说:“不错!我们的祖先,造出这些字来,可以将它拆开,变成其他的字;又可合起来,成为另一个字,这就可以任由测字先生任意取舍了。或者可以说,测字先生就是看什么人说什么话了!”

半晌,聂十八问:“先生,要是一个你不熟悉的人来测字,你怎么办?那不是测不准了?”

鬼妪说:“当然测不准啦,但他可以胡说八道说的事模棱两可,或者是几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也能骗得人相信,自然高兴给他卦金。”

张铁口说:“聂兄弟,在江湖上测字混饭吃,一张嘴一定要能说会道,善于察颜观色,随机应变。才可以混下去。一般来说,一个人的穷和富,粗野与文雅,善与怨,往往从他的言谈中可以看得出来,没有不给说中的。当然,他今后的生死祸福,别说测字先生,恐怕没有任何人知道,就靠测字先生们怎么去打发了。有时说得没办法说下去了,便以一句‘天机不可泄漏’或者‘以后自有分晓’敷衍了过去。聂兄弟,现在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听听,你就知道江湖上测字、算命、看相这些人的高明伎俩!”

“哦?什么故事的?”

“有三位秀才上京考试,他们听说某寺有一名高僧,极会给人看相,能预知将来的事。三位秀才便去拜谒这位高僧,问问自己这一次上京考试,会不会高中。这位高僧打量了三个秀才,又闭目沉思了半晌,最后便伸出了一个手指,什么话也没有说,三个秀才问他一个手指头是怎么回事?高僧摇摇头说:“玄机不可泄漏,你们去吧!’三个秀才一肚的疑惑离开,不知道自己这一次考试,能不能榜上有名。聂兄弟,你知不知道这位高僧为什么伸一个手指,而不出声?”

“不知道。”

“因为不管这三位秀才上京考试中与不中,他都说对了,而且说得异常的准确。”

“怎么中与不中,都说对了?”

“玄机就在这。一个手指头上,要是三位秀才都中了,或者都榜上无名,这位高僧就会说,贫僧早已知道你们一齐都中、或者一齐都不中。所以才伸出一个手指头。”

聂十八问:“要是三位秀才有的中,有的不中,这位高僧怎么说?”“那更好办,要是一个人中,高僧就会说,贫僧所以伸一个手指,就是说你们其中,只有一个人高中,两个落选:要是二个人中,他又会这样说,贫僧伸一个手指的缘故。就是暗示你们其中只有一个人不中,其他两人都榜上有名。所以不管怎样,这个和尚都是对的,灵验异常。”聂十八说:“这个和尚,不是糊弄人吗?”

张铁口说:“所有江湖上的什么算命、看相、测字、卜卦、都是糊弄人、欺骗人,这个世上,根本没什么活神仙,没一个人能真正算出另一个人过去未来的事情。所谓知一个人的前生和后世,完全是鬼话连篇,哄神骗鬼,故弄玄虚,不可信。”

聂十八怔了半晌问:“那么说,这世上没有什么神仙和鬼神了?”

“不错!不错!什么玉皇大帝、阎罗王、诸路神仙,都是骗人的鬼话,全是一些人胡乱编造出来的,只有愚蠢的人才会上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聂十八叫:“那我怎么办?”

鬼妪说:“浑小子,你又怎么办了?”

“我现在不是鬼么?没有了阎王爷,我怎么投胎为人?”

“哎!聂兄弟,你怎么是鬼了?”

“你们不是说,我已经死了么?”

“我可没有说你已经死了。我不是说,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死了的人么?是你自己说你死了!”张铁口转头问鬼妪:“鬼大姐,是不是你说他死了?”

“谁说他死了?是这浑小子稀里糊涂说自己死了,还说要见什么阎王爷哩!”

聂十八惊愕:“那么说,我没有死?”

“你真是浑人,死没有死,你自己不知道,跑来问人?你真的死了,还能在这里和我们说话、练功、服药?”

张铁口说:“聂兄弟,有话说,人死如灯灭,什么也没有了,怎么有鬼魂的?要是人人死后都变成了鬼,从古到今,死了那么多的人,那这世上鬼不比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