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引 第十章 车座下的秘密(第2/7页)
乐水老人定睛而视,只见地上的一人果然就是太行紫靴公孙尊的独子,偷跑下山后化名为“吴布云”的公孙庸。
绝望夫人牵着马车,缓缓走了过来,秋波一转,冷冷说道:“原来你们三人是一路的。”
她方才只见一条人影本来避在暗处,见她揭破仁智双老的行藏,便待逃跑,她闪电般追了过去,只见这人影轻功不弱,她追了数十丈,方才追上,正待喝问,哪知这人影却一言不发地回过头来,劈面就是一拳。
这一拳打的部位极妙,拳风虎虎,但沈三娘武功绝高,怎会被他打着?轻轻避开,三两个照面,便已点中这人的麻穴,这时凌影也已追了过来,一见此人,脱口道:“这人不是和小管一路的吗?”
她两人便将此人架了回来,走到一半,沈三娘突地见到马车狂奔,知道事情有变,丢下了凌影和这少年,飞掠而来,正好及时挡住乐水老人的杀手。
此刻她方自冷笑一声,说出那句话,管宁立刻抬首道:“此人和我是一路的,绝望夫人看我薄面,解开他的穴道。”
要知道绝望夫人武功绝高,所用点穴手法,亦是独门传授。
方才那乐山老人竟亦未能解开,此刻微微一怔。
“明明此人和仁智二老一路,怎地他却又说和他一路?”但她终于过去解开了“吴布云”——公孙庸的穴道。突地柳腰一折,手掌乘势拍出,“啪”的一声,竟将身侧乐水老人重重刮了一下。
乐水老人见她为公孙庸解穴,再也想不到她会出手相攻,而且这一掌来势如闪电,等他要避已是来不及,脸上竟着了一掌。他在武林中身份极高,几时受过这种侮辱?当下怒火上冲,方待反目动手。
哪知绝望夫人却已怒道:“岂有此理,你的头怎地打到我的手了!”
乐水老人不觉一愣,他平生也未曾听过这种话,只听凌影、红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想了一想,方自大怒喝道:“你竟敢如此戏弄于我,怎地说出……”
话声未了,忽见沈三娘冷冷道:“你方才若是去拉那辆马车,那么我的手此刻就是被你的头打了。”
乐水老人又愣了一愣,心中空有满腹怒火,却已发作不出,心想:“这女人果真难缠,想来她已知道我要对西门一白下毒手,这一下打得还算客气,等会若是被那小丫头再去挑拨两句,她岂非要找我拼命?”
他以智者自居,一生不肯做吃亏的事,知道这绝望夫人武功高强,自己万万不是敌手,自己年龄这么大了,若是死在这里,那才冤枉。一念至此,忍下一口气,只见公孙庸穴道被解,吐出了一口浓痰,站了起来,便道:“大哥,庸儿,我们走吧。”
乐山老人看到自己兄弟挨打,心里也是难受,喝道:“庸儿,你爹爹正在苦苦等你,有什么话,回去再说,现在走吧!”
沈三娘秋波四转,恍然忖道:“原来他们不是一路的,这倒奇了,听他们口气,这少年竟是太行紫靴的儿子,怎地却偷跑出来,又打扮成这副样子。”
只见这公孙庸站起身来,一直垂着头,望也不望仁智双老一眼,他们叫他走,他也生像没有听到。
沈三娘便冷笑一声,又道:“若是人家不愿走,谁也不能强迫的。”
管宁心里正在奇怪,这少年“吴布云”——公孙庸明明和自己约在妙峰山下的毛家老店见面,此刻怎地又跑到这里来了?听到沈三娘这话,忙道:“正是,正是,吴兄不愿走……咳咳,公孙兄若不愿走,谁也不能强迫他走的。”
乐水老人满腔火气,无处发泄,听了管宁说话,大喝道:“老夫的家务事,你知道什么?哼,小孩子多什么嘴!”
凌影柳眉一扬,方待怒喝,却听沈三娘已自喝道:“你说话最好放清楚些,谁是小孩子,年纪大又怎地?”
凌影连忙接口道:“正是,正是,年纪大又怎地?有的人老而不死,就是……就是……”
她想来想去,却想不出这句话该怎么说,那红儿方才被他击了一掌,虽然未受伤,但怒气未消,此刻立刻接道:“老而不死是为贼,哈哈……老而不死是为贼!”
她此刻有人撑腰,知道这两个老头子再也不敢将自己怎地,竟拍手大笑了起来。
这三个女子一个接着一个,将乐水老人骂个狗血淋头,哭笑不得,管宁见了,心里在暗笑,暗忖道:“人道三女便成墟,这老狐狸聪明一世怎地也和女子斗起口来,岂非自找钉子来碰。”
垂首而立的公孙庸,此刻突地长叹一声,缓缓道:“敢请两位叔公回去禀告家父,就说我……唉,我是万万不会回去的,除非……”
乐山老人虽未挨打,也未挨骂,但心里亦大大不是滋味,此刻闻言,干咳一声,接口道:“庸儿,你真的如此糊涂?你纵有话说,这里却不是说话之地呀,不如跟……”
他话未说完,沈三娘已自冷冷道:“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不是一样?难道你的话都是见不得人的吗?”转向公孙庸道:“年轻人,有什么话只管说,怕什么?”
但公孙庸站在那里,却就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乐山老人见了,又道:“庸儿,这次你下山之后,不但我们两个老头子出山找你,太行山上的人,几乎全都出动了,单往京城那边去的,两个一拨,就有好几拨,你若是还不回去,岂不辜负了大家的一片盛意?”
管宁心中一动,突地想起昨天入夜时,和公孙庸一齐见到的那六个一身锦缎劲装,满面胡须,骑着健马的武士来。此刻他才知道这些人原来都是来找公孙庸的,他心里不禁奇怪:“看情形这人果真对他没有恶意,那么他为何又苦苦不肯回去?”
只见公孙庸动也不动,无论谁说什么话,他都像是没有听到。乐水老人虽然一开口就倒霉,但此刻仍忍不住道:“真是不孝的东西,你爹爹那般……”
哪知他语声未了,公孙庸突地抬起头来,满面坚毅之色,沉声道:“我对两位叔公一向很尊重,但叔公若再如此逼我,那么,莫怪我……”
乐水老人变色道:“你要怎地?想不到你不但胆敢不孝违亲,还胆敢犯上,我就不信武林中侠义道会有人敢维护你这个败类。”
眼角一瞟,却瞟向沈三娘,言下之意,自是“你若是维护于他,便不是侠义之人”。
沈三娘聪明绝世,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但她此刻也觉得这公孙庸实在有些无理,眼角一瞥,瞟向管宁,像是在问:“你这朋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管宁亦是满面茫然之色,却也不知道。
沈三娘目光转了几转,暗道:“这少年若真是犯上作乱,我又何苦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