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金缺玉 第二章 胭脂扣(第2/6页)
他说着走着,脚似无意中踩在那少女脚边,忙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少女被他这么一踩,无巧不巧地正被踩在她足侧的“碧泉”穴,浑身顿时一软,全然失去了气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心中一急,哪知古浊飘像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又接着说:“我一看见你,心里就觉得说不出来的喜欢你,就想和你接近。”
他迟疑地住了口,鼓着勇气又说道:“你要是不让我说,那我就不说了。”
那少女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听了又羞,又急,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她从未听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未有人敢向她说过这样的话,现在居然当着她面,赤裸裸地说出来,她焉能不羞,不急?但此人却又是她暗暗在喜欢着的,虽然她自己尚未能确立这份情感,但心中又不禁掺和了一丝喜悦。
她娇腮如花,古浊飘越看越爱,说道:“你要是让我亲亲你,叫我怎么我都甘心,你要是不愿意,你也告诉我,我马上就走。”
那少女更羞,更急,脸也更红,心中怦然跳动着,忖道:“他要是真来亲怎么办?怎么这样巧,他一脚正踏在我的穴道上,难道他是装着不会武功,来欺负我?那我真要……”
古浊飘已缓缓走到她身前,缓缓俯下头来要亲她,她不能躲,心中也隐隐有一份“不愿躲”的情感,悄悄垂下眼睑,只觉得一个火热的嘴唇,吻在自己的颊上、额上,微一停,又轻轻吻在自己唇上。
这时她的感觉,就是用尽世间所有的词汇,也无法形容其万一。她只觉得身体像是融化了,升华了,是爱?是憎?是羞?是怒?她自己也分辨不出来,只觉纵然海枯石烂,这一刹那却是她永生无法忘情的。
古浊飘吻着她,看着她娇羞的脸,心中的思潮,也正如海涛般汹涌着。
他的手迟缓而生涩地在那少女成熟的身体上移动着,他的心却在想着:“我真无法了解我自己,我渴望得到崇敬,得到爱,但是当人们崇敬着我的时候,我却有一种更强烈的愿望,想去得到他们的惊惧和憎恨。唉,我心情的矛盾,又有谁能为我解释呢?”
他让他的脸温柔地停留在那少女的脸上,膝盖一屈,重重地撞在那少女的膝盖上。
那少女自然不知道他的心事,只觉得心头有一股温馨,在温馨中又有一分羞急,但她被他的膝盖一撞,却恰好解开了穴道,失去的力量像是山涧的水,澎湃着,汹涌着,急遽地又回到她身上。随着回复的力量而生出的一种潜在的本能,使得她猛然推开了那俯在她身上的身躯。
他瞪着惊异的眼睛望着她,像是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一切,在这一瞬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想着:“我又怎能怪他?罢了!”
想到天意,她的脸更红了,她不知道在这微妙的一刻里,她对他,已经生出了一种难言的情意。
那是一个矜持而骄傲的少女,在第一次被人撞开心扉,所生的糅合着喜悦和爱、憎恨和怒的情感,但是她已原谅他了。
千百种念头,在她心中闪过,千百句话,在她舌尖翻转,但她只轻轻地说:“你坐下。”
古浊飘的眼睛闪烁了,这次他闪烁出的,是真正喜悦的光彩,他望着她,坐在她的身边,她微微叹了口气,问道:“你姓什么?”
古浊飘小心地抚着她的纤手,说道:“我叫古浊飘。”
那少女的手被他抚弄着,也不挣扎,过了一会,她低声说道:“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
古浊飘笑了,道:“因为我不问,已经知道了,你姓萧,叫萧凌,对不对?”
她一惊,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古浊飘笑道:“我虽然笨,但是看你的武功,看你的那柄玉剑,谁还不知道你就是玉剑萧凌呢!”
她更惊,挣脱了他的手,急问道:“你也会武功?”
古浊飘笑道:“你猜猜我会不会?”
她猛然站了起来,羞急和愤怒,在这一刹那,远胜过了喜悦和爱,她右手凸指如剑,极快地点向古浊飘喉下的“锁喉穴”。
要知锁喉穴乃是人身的死穴之一,若是有武功的人,必然会躲开,但是古浊飘仍然未动,目光中又一次露出奇异的光芒,像是全然不知道一切,又像是即使死在这双纤纤玉指下,也是甘愿的,更像是早就知道,而且相信她这指根本不会真的点。
她出指如风,堪堪已点在穴上,忽又手一软,轻轻滑开。
古浊飘乘势又捉住她的手,她眼圈一红,低声说:“你不要骗我。”
一个挥剑纵横、江湖侧目的剑客,在爱的魔力,似水柔情中,变得柔顺而脆弱了。她顺从地倚在古浊飘的怀里,一个少女的心境,往往是最奇妙而不可思议的,当她感觉到“爱”时,她的矜持和骄傲,便很快地消失了。
这份“爱与被爱”的感觉,也深深感动了古浊飘。但是你若是智慧的,你从他那喜悦而幸福的目光里,就会发现有另一种光芒,似乎还藏着一分隐秘,纵然是对他所爱着的人。
第二天,萧凌斜倚在古浊飘肩上,望着面前的熊熊炉火,几乎忘了她来的目的。
他们似乎有永远说不完的话,纵然有时只是些片断的碎语,但听在他们的心里,却有如清箫瑶琴般的悦耳。她诉说着她的身世,他静听着,虽然那些都是他早已知道了的事。
江南的暮春深秋,春花秋叶,斜阳古道,小桥流水,她娓娓说来,都仿佛变成了图画。
她说到她的家、她父亲,飞英神剑在她嘴里更成了神话中的英雄。
她又拿起她的玉剑,骄傲而高兴地对古浊飘说:“这就是我们家传的玉剑。”
她抽出剑来,也是通体纯白,她笑着说:“喏,你看,真的全是玉做的,天下武林,玉做的剑,再没有第二柄了。”
古浊飘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那绝非一个书生对剑的看法。
然后他指着剑上一个钱眼大的缺口,问道:“你这把剑怎么缺了一块?”
萧凌想了一会儿,道:“这个缺口是一个秘密,天下人除了我家自己人外,再没有别人知道,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古浊飘含有深意地望着她一笑,她脸红了,不依道:“你这人坏死了!”
古浊飘幸福地说:“好,好,我不敢再笑了,你说给我听好不好?”
萧凌用手理了理鬓角,说道:“江湖中有个最厉害的人,叫‘残金毒掌’,你听过没有?”
古浊飘点了点头。
萧凌又说道:“七十年前,我曾祖父潇湘剑客名震天下,那时候武林中每隔十年,有一个较技大会,天下武林中的剑客侠士,都去那里一较身手。”她高兴地说,“你看,那该多好玩呀,可惜现在这较技大会再也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