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金缺玉 第五章 疑云起(第4/6页)
八步赶蝉程垓此刻是真的愣住了,他亲眼看到黄公绍被残金毒掌击中前胸,而数十年来凡被残金毒掌击中的,身上莫不留下掌印。
那么黄公绍身上的只是一片淤黑,岂非是无法解释了?“难道那人不是残金毒掌而是别人伪冒的?但以那人的那种身手来说,武林中确实不作第二人想,此人又是谁呢?
“难道武林中还有另一个独臂奇人吗?”
程垓百思不得其解,低着头细细地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古浊飘笑了一声,像是冷笑,面上却又没有冷笑的神情。
八步赶蝉程垓道:“我和黄公绍乃多年至交,公子若怀疑……”
古浊飘朗声一笑,打断了他的话,道:“程大侠以为我在怀疑阁下吗?那就错了,兄弟虽然不会武功,但是看总是还看得出一点。”
他指着黄公绍的尸身道:“以黄大侠致命的伤痕来看,击毙黄大侠的非但是个高手,而且武功简直深不可测,以程大侠的身手嘛……”
他含蓄地停住了话,八步赶蝉程垓脸一红,他当然知道人家话中的含意,那就是说:“凭你程垓的身手,还不成呢!”
他再仔细一看,黄公绍尸身上的淤黑,聚而不散,再一摸他的衣服,却完整如新,心中不禁更惊骇,暗忖:“此人内力果然惊人,似乎已经练到传说中的‘隔山打牛’那种境界了。”
转念又忖道:“这位公子倒真识货得很。”猛然想起古浊飘的行事,以及他那种炯然发着神光的眼神,心中一动。
须知一个武功深湛的练家子,他的眼神必然是迥异于常人的,世上许多事都可以隐瞒,只有人的眼睛所表示的,是绝无可能掩饰的,人们内心的善恶,也只有从眼睛中可以分辨得出来。
八步赶蝉暗忖:“我真傻,从这位公子言行举止神态上,我还看不出人家有武功吗?恐怕人家的武功要比我高明得多呢!”
越是深藏不露的,越容易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八步赶蝉试探着说:“公子也会武功吗?”
旁立着的幼童“扑哧”一笑,道:“你现在才知道呀?”
古浊飘瞪了他一眼,回头道:“幼从庭训,读书不忘学剑。”朗然一笑,又道:“只是这些粗浅的功夫,怎入得了方家的法眼!”
八步赶蝉程垓暗呼了一口气,忖道:“原来如此。”
一望那幼童,却见他正冲着自己做鬼脸,心中更有数,知道这文质彬彬的古浊飘不但是练家子,而且还是个大大的行家呢。
于是他更惶恐地道:“原来公子也是武林一派,小的倒真走了眼呢。”他受了挫折之后,把平日不可一世的傲气消磨殆尽,知道世上比自家武功高的,大有人在,又客气地接着说:“不知公子是何门何派,是否可使在下一开茅塞?”
古浊飘脸上又闪过那种令人捉摸不定的笑意,沉吟着没有答话。
那幼童是古浊飘的贴身书童,平日想必甚为得宠,此刻又嬉皮笑脸地抢着说:“这你教我们公子怎么说呢?”他数着手指,接着道:“我们公子的老师有嵩山少林寺的玄空上人、武当山上的灵机道长、昆仑派的钟先生,还有云南点苍的七手神剑谢老剑客呢!你说我们公子该算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呀?”
那幼童如数家珍地一说,八步赶蝉程垓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皆因这些人不但在江湖上大大有名,而且辈分极高,早已避世,他怀疑地望了古浊飘一眼,暗忖:“难道他真是这些人的弟子?”
古浊飘含笑卓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那幼童又道:“嘿,你不相信是不是?”
说着话,双腿并立,往前一错步,“踏洪门,走中宫”正是嵩山少林寺拳法的起手式,连环数拳,居然甚见功力。
蓦地,他掌法一变,双掌如抓如擒,闪展腾挪,竟由拳风虎虎的阳刚之拳,变为武当派的“七十二路小擒拿手”。
突又以指作剑,身形如飞,在这斗室中施展出昆仑的无上剑法。
八步赶蝉心中凛然,哪里还有一丝怀疑?那幼童连变四种身法,将少林、武当、昆仑、点苍的武功全施展了出来。古浊飘含笑而视,并没有阻止他,脸上却仍带着令人难解的神色。
“这一下你可相信了吧!”那幼童双手一叉,笑嘻嘻地问道。
程垓站起身来,朝古浊飘深深一揖,道:“在下有眼无珠,竟然不知道公子是位高人。”
他又朝那幼童一揖,道:“不但公子,就连这位小管家,也是位武林高手呢!”
那幼童嘴一撇,道:“真的吗?”忽又笑道:“喂,我们两人来比划比划好不好?”
八步赶蝉尴尬地一笑,不知怎么回答,幸好古浊飘喝道:“棋儿,不要顽皮。”
三人在废宅中待了许久,古浊飘似渐不耐,微一拂袖,道:“黄大侠尸骨暴露此处,总是不妥,不如先抬到寒舍再择吉安葬。”
程垓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古浊飘微笑道:“程大侠倒是文武全才呢!”
八步赶蝉不禁脸又一红。
那棋儿早跳了过去,一把抱起黄公绍尸身。程垓看到因为棋儿太矮,黄公绍的尸身软软地搭了下来,头都快碰到地上了,想起自己以前和他并肩迎敌、叱咤江湖时的情况,心中不禁恻然,走过去轻轻托住了他的尸身。
走出门外,门口停着一辆装饰甚为华丽的大车,车上还坐着个身材魁梧的车夫,穿着竟比普通人家的少爷还要阔气,不禁暗叹:“人道宰相家奴七品官,看来此话真是不虚了!”
车子上还放着些食盒酒器,程垓恍然:“原来这位公子是来郊游的。”
在车内,八步赶蝉思潮反复,想到天灵星孙清羽叔侄,又不禁担心他们的安危,他可没想到,当时自己乘隙溜走时,又怎的不担心别人呢?这就是人类的卑劣根性,当自己完全脱身事外时,才会考虑到别人。
车行甚急,片刻便来到相府,古浊飘轻车熟路,三转两转,便又走进了园子,相府中人看到公子带了个死尸回来,虽无不诧异,却不敢问。
走进园子,来了几个家奴,大约是古浊飘的近人,将黄公绍的尸体接了过去,古浊飘轻轻嘱咐了几声,那几个家奴唯唯去了。
古浊飘一转身,朝程垓笑道:“程兄如无事,不妨再在寒舍将息几日。”
八步赶蝉程垓方自沉吟间,忽然听到古浊飘惊噫了一声。
他也忙随着古浊飘的眼光望去,却见园中假山石边斜卧着一人,不断发出呻吟。
那人全身用棉被裹着,看不出身形,但从发出的呻吟之声听来,像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