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矫龙破围(第9/11页)
齐百川与关明月等人连忙上前关心几句,更对小弦大加赞赏。惟有鬼失惊望着小弦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原来小弦自幼熟读《铸兵神录》,颇知铁性。听虫大师说起这四块铁板各自相嵌的情况,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小时候顽皮时学父亲铸剑,却不懂其法,将未成型的铁剑与模板一并放于火中加热,铁剑遇热发胀将模板生生撑裂。他对其理似懂非懂,但听虫大师说法,想来铁罩外亦如模板般箍紧,若是铁罩加热,必能将四周嵌合处撑得变形,至少坚固度也会大不如前,届时再以掌力拍击或有机会破壁而出。
所以小弦故意出言诱宁徊风火攻,又趁水柔清以石敲壁之机,混淆宁徊风的视线,暗地却告诉林青自己的想法。林青原本无计脱身,听小弦的话后索性冒险二试,与虫大师、鬼失惊等人定下计策:只待火力将铁罩烤得变形,再合力出手。
此计原难成功,因铁性虽是热胀冷缩,但铁罩浑然为一个整体,遇热同胀,如何能将嵌合处挤开?何况纵是铁罩被烈火烤得变形,只怕厅内诸人亦早抵不住高温。果然呆不了多久,诸人已耐不住热力,只得仓促间拼死发出合力一击!
也是众人命不该绝,那铁罩在烈火猛烧下虽不变形,却乍然膨胀起来,而埋于地底的铁板未受热力,与铁罩接缝处的铁槽已被撑松。在众人合力之下,铁罩朝一边倾斜,另一边即产生一股抬力,再加上埋于地底的千斤铁板下坠之力,居然将铁罩从地板的槽口间挤了出来,现出一丝缝隙。众人一见之下更增信心,连续并力发掌,到得第三击,铁罩倾侧下另一边翘起,终露出一道可容一人穿过的裂缝。
铁罩倾侧露出缝隙不过一刹那的工夫,稍纵即逝。但林青反应何等之快,立时施出千里不留踪的身法,掠出铁罩。而宁徊风只道对方困于铁罩,哪能料到会有这等变故,终被暗器王一招得手伤了左目,就此匆匆逃走。
小弦误打误撞下,竟然一举奏功,助众人逃出险境!
扎风憋了一肚子气,狠狠一脚踢在地上一个黑衣人身上,口中叽哩哇啦吐出一串藏文,想必不是什么好话。虫大师急忙拉住他:“留下活口!”扎风犹不解气:“死都死了留什么活口?”
虫大师定睛看去,那些黑衣人个个嘴角流出黑血,俱已僵冷;而倒于一旁的吊靴鬼却是太阳穴上中了林青一记袖箭,亦早已毙命。满地尸身中并无鲁子洋,想必是他一见事情不妙,窥空逃走了。
林青方才急于救人,出手极狠,但亦记得有几人只是被暗器射中手足关节,见此情景不由一呆,正要伏下身去挨个仔细查看,却听周全长叹道:“林兄不用看了,御泠堂人人口中暗藏毒丸,一旦事败便立刻自尽,决不会留下活口的……”大家听他如此说,心头更增疑惑。听这御泠堂行事神秘诡异,帮规森严,理应是个大帮派,为何在江湖上声名不显?
齐百川向周全问道:“这御泠堂到底是什么组织?还望龙……周兄说个明白。”关明月冷哼一声:“齐神捕当是审犯人么?”
林青心中暗叹:关明月才脱大难便与齐百川针锋相对,看来这么多年睚眦必报的心性仍是半点不改。他见齐百川怒意满面,正欲对关明月反唇相讥,当下抬手止住。齐百川经此一役,早收起骄横跋启之态,加上确是心服林青,只得强忍恶气,闭口不语。
周全却是身子微微颤抖,半晌不出一声。他刚才身处危局不顾一切与宁徊风反目,现在安全了,却想起御泠堂中的规矩与对叛教者附骨之蛆般的追杀,不禁后怕起来。
林青望向周全:“周兄肯赐告最好,若不愿说在下亦决不勉强。”周全长叹一声:“周某虽为一个无名小卒,却也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这便带众位去狮子滩地藏宫救龙判官,以谢林兄相救之恩。”擒夭堡的总坛便在丰都城边的狮子滩上。龙判官一向颇以自己外号为荣,总坛便以地藏宫为名。
“好呀,我们快去。”小弦喜道,“若是哭叔叔知道我来救他,定是高兴极了。”他天性重情,虽只与日哭鬼相处几日,还差点做了日哭鬼的口中美食,却只念着日哭鬼在宁徊风面前一意维护自己,恨不得早些救他出来。周全缓缓道:“也好,我们这便先去涪陵分舵中救出日哭鬼,再去地藏宫。”
虫大师又问起擒天堡内的情况,周全十分配合,当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众人这才知道宁徊风于八年前来到擒天堡,由于他精明能干,处事果敢,十分得龙判官信任,这些年更是一意培植心腹,鲁子洋便是其一手提拔上来的,擒天六鬼中的夜啼、灭痕、吊靴也已被其收买。待得宁徊风渐渐将大权揽于手中,便突然发难制住龙判官,找来周全做傀儡以惑手下耳目,这次又借机将日哭鬼制服,擒天堡实已被宁徊风一手操纵。
众人议论纷纷,回想宁徊风的心狠手辣,心中犹有余悸,更是不解宁徊风收服擒天堡到底是何目的。周全神色复杂,似有许多隐情,却只推说不知。
鬼失惊对林青与虫大师一抱拳:“今日之事鬼某铭记于心,就此别过,林兄日后来京师,若有什么难处尽可来找我。”话才出口,人已消失不见。这个黑道杀手一向独来独往,天性凉薄,今日却先后为虫大师与林青所救,这番话虽亦是冷冰冰的,于他来说却已是破天荒第一次向人示好了。
关明月与齐百川想到龙判官一旦脱困,只怕立时会清肃异己,擒天堡元气大伤下,与京师结盟一事再无任何意义,见鬼失惊离开,二人亦托言告辞。
“英雄自古出少年!”扎风操着半通不通的汉语,先对小弦一挑拇指,又从袋中摸出一颗鸡蛋大小的明珠递与小弦,“小娃娃,你救了我,这个给你。”小弦鄙夷他的为人,哼了一声,并不伸手相接,扎风脸现尴尬。
虫大师微微一笑打个圆场:“我们汉人一向施恩不图报,明珠请大师收回,还请大师回吐蕃见到蒙泊国师后奉劝几句:汉藏间本无仇怨,以和为贵。”扎风悻悻收回明珠,又见花想容一双妙目只停在林青身上,望也不望自己一眼,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林青,这才转身跟着齐百川去了。
几人往涪陵城中行去,水柔清笑道:“龙判官威震武林,想不到竟做了宁徊风的阶下之囚,只怕已可从六大宗师中除名了。”“是呀是呀。”小弦接口道,“幸好我没做他的什么干儿子,不然真是再也抬不起头了。”
林青却是另有想法:龙判官名动武林,却被手下师爷软禁,此等大伤面子的事情自是越少人在场越好,他实不愿介人其间,以免犯龙判官之忌。此次险胜宁徊风,擒天堡与泰亲王结盟之事已然瓦解,想到故友许漠洋尚落在媚云教中,林青一心只想带着小弦早日去滇东相救,但小弦伤势难解,莫不是要先往点睛阁走一趟?他一番思索,不免沉吟难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