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宦海波澜(第2/5页)
郑和道:“这倒怪不得国公,他是认为在京师辇毂之下,禁城之中,应该是不会有问题,何况那名旗牌也是奴才治下的绝顶好手,这只能说是贼徒太大胆妄为一点!”
永乐帝这才慢怒道:“所以朕才生气,这些人太过无法无天了,在禁城中都敢如此胆大妄为,若不惩处,将来不得了。三宝、梅玉,这件事朕会落实在张辅身上,但也只有给他们一点压力而已,靠他们追藏缉凶是绝对无希望的,真正做事的,还要靠你们自己。”
梅玉立刻道:“微臣知道,微臣一定要办好这件事情后,才到西南去上任!”
永乐帝一笑道:“还有,你必须要受点处分,联要罚你缴出俸银三千两,以充国库。”
这个处分简直是开玩笑,梅玉的一等公,岁俸三十万两,三千两不过是百分之一而已,这处分是太轻了。
以事实而言,这当然也算是处分,因为罚俸毕竟是不太体面的事。但是在另一方面讲,这也是一件大有面子的事,官场中遭到罚俸处分的人,反而是一种殊荣。
这证明受处分的人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极重。因为犯了错,皇帝不便掩饰,才象征性的处分一下。
所以第二天早朝时,皇帝当庭作了宣布后,的确让很多人吃惊不已。
京师是非之多,冠于天下,梅玉在昨日失去御宝的事,事实上也瞒不了人,已经有许多人都知道了。
梅玉的倔起,是令很多人既不服气,也想不透的,因为梅玉是前逊皇帝的死党,也是永乐帝最讨厌的一批人,永乐登基五年,已经将当日建文帝的班底彻底清除了,却想不到会留下一个拥建文帝最力的梅玉而屡膺重寄。
二次西征由梅玉挂帅,己使人难以理解,而梅玉归来所受之赏赐之丰,更使人惊讶和眼红,他们都感到天威难测,对皇帝模不透。
梅玉出漏子的消息,传到了大家耳中不多久,人人都在猜测皇帝将会如何惩戒梅玉,最轻的估计也将是由公爵降回候爵去,哪知道天恩浩荡,仅仅是罚了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银子在升斗小民之家中,也许一辈子都积不起这笔财富,但是对一位国公而言,实在又微不足道了。
更惨的是新拜龙骧衙统领张辅,皇帝居然把这件事责成在他头上,说他捍卫京钱不力,有亏职守,限他在十天之内,缉获凶犯,否则即予严惩!
皇帝是下的朱谕,形诸文字,雷霆颁下的旨意,这就是说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了,只有乖乖地领旨。
这道旨意不仅是张辅变了脸色,其他几个人也都吓黄了脸。
下了朝之后,顾不了其他人言语纷纷,晋王朱枫、代王朱桂和龙骧将军张辅全部都集中在沐晟的家中。
沐晟虽是沐荣的代表和堂兄弟,但他无职无品,未能临朝,只在家中等消息,没想到三个人会同时来到,一进他们秘密议事的书房中,张辅就把皇帝的旨意给沐晟看了,同时道:
“总管,你看该怎么办?”
沐晟读了朱谕后变了色道:“这根本不是你的责任呀!怎能要你负责呢?”
张辅道:“本来是下官跟郑文龙应该同时负责的,可是郑和出使西洋,郑文龙全力支援西方和联络,事务放松了不少,是王爷授意下官多争取一些事权,所以最近京畿方面的事务,都是龙骧衙在管,皇帝倒没找错人。”
“这……该怎么办?”
张辅道:“当初下官就反对这么做法,都是总管和二位王爷极力主张要借此整住梅玉,还料准他不敢张扬的。
“哪知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入宫去请罪了,结果倒好,皇帝只罚了他三千两银子,却把个烫山芋弄到下官手中了。”
沐晟忙道:“张将军,别急!别急!你可以向皇帝诉说事情不该由你负责的,郑和回来了,对西方联络的事也停止了,锦衣卫仍然在负责。”
张辅冷笑道:“皇帝若是颁的口谕,那还可以复奏一下,现在颁下的是朱谕,大总管,你应该知道朱谕的颁下过程,那是铁定成案,无可推托了!”
他顿了一顿,沉声道:“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下官少不得只有公事公办,把黔中三鸟给交出去了,那条项链也只有麻烦你们还出来。”
这番话把另外三人都引得紧张起来。沐晟连忙道:“张将军,这须得从长计议,不可鲁莽从事!”
张辅道:“下官的期限只有十天,过期不破案子,下官就会撤职查办,总管何以教下官……”
“这个……皇帝不过是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当廷颁下亲笔朱谕,岂是说说就能算了。总管,责任在下官,你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最好少讲,到时候下官遭了事,谁来为下官做主?”
沐晟见他翻了脸而且还完全不给自己面子,出言近乎训斥,一时拉不下脸,于是也沉下脸道:“张将军,你别忘了你之所以有今日是靠了谁的力量!”
张辅也火了,厉声道:“张某承认王爷提拔,张某十分感激,但是统领今天这个龙骧衙,也有一半是张某自己的本事,不管怎么说,都不是靠着你这小人的力量。沐晟,你自己胆大妄为,闹出了事情,只有你自己扛,别想拖别人下水,劫宝杀人的一本账,张某很清楚,看在沐王爷的分上,张某不为己甚,给你一天时间,把东西先送过来,然后把人赶出京师,张某在外面拿人!”
代王朱桂见他们闹翻了,拉两边说好话解释,然后又对张辅道:“张将军,黔中三鸟是本爵的门客,若是抓住他们,咬出了本爵来……”
张辅道:“下官不会留下活口的,当场格毙,然后在身边搜出赃物一并交差。”
“这交得了差吗?”
“东西追了回来,缉凶的劫匪被格毙,应该可以了。”
“若是上面要追究主使人呢?”
“死无对证,没有了活口,推托的办法就多了,梅玉当年干过镖行,黔中三鸟出身黑道,跟梅玉本来就有过节,就在这上面做文章……”
代王迟疑片刻才道:“可是这样子整自己人,未免太……刻薄了一些,这要我们对别人的手下如何交代?”
张辅沉声道:“王爷如果要讲义气,张某就留下活口,让他们把王爷咬出来就是了。”
代王吓得脸也白了,连忙道:“这怎么行,这也不是本爵的主意,本爵只是借出人手而已。”
张辅道:“不管是谁的主意,反正是个馊主意,昨天你们一说,下官已经说不妥了,不过你们强干了,下官也只有硬起头皮为你们担待一二,不过下官也说过,郑和手下颇有能人,这件事瞒过他的机会不多,现在果然推到下官的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