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逃狱(第4/4页)
严骆望有些意外地打量着骆文佳,犹豫片刻,他还是对一旁的狱卒摆摆手:“让他走!”望着骆文佳离开后,严骆望嘴边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喃喃自语道:“想从本官手中逃脱,恐怕没那么容易。”
落旗镇是青海到甘陕的交通枢纽,虽然地方不大,却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来往的商贾多了后,自然就催生了一种新的职业——刀客。他们临时受雇于人,既做镖师,也做保镖,偶尔还受雇做点杀人越货的勾当。在这蛮荒小镇上,只要肯出钱,总能买到你想要的东西,包括仇人的性命。
镇上最大一家酒馆“闻香停”,是刀客和商贾聚集处,此刻在酒馆一个角落,十几个刀客在赌桌旁搏杀正酣,不时爆出吆五喝六的高叫。居中一个面目粗豪、眉心有道刀疤的年轻刀客一边呷着酒,一边紧张地盯着碗中的骰子。看他面前的银子,却已是所剩无多。
一个行色匆匆的人挤入人丛,对那年轻刀客小声问:“敢问壮士便是大名鼎鼎的金十两?”
“没见老子正在赌钱?”那刀客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见对方心虚地退开,他才转向赌桌高叫,“豹子!豹子!妈的,又是瘪三,真他妈邪门!老子偏不信邪,再来!”
不过顿饭工夫,那年轻的刀客就输得精光,神情沮丧地离开了赌桌。方才那人忙迎上去,拱手问:“敢问壮士可就是金十两?”
“正是。”那刀客扫了他一眼,“有何指教?”
来人将一个锦囊推到金十两面前:“在下奉我家主人之命,来给金壮士送点赌本。”
“你知道老子的身价?”那刀客冷冷问。来人讨好地笑了笑道:“谁不知道落旗镇金十两的身价从来不低于十两黄金。”
在这条道上来往的商贾,都知道这脸有刀疤的年轻人,就是落旗镇上最好的刀客,只是他的要价实在太高,一次至少十两黄金,因此得了个“金十两”的绰号,远近闻名。只是他既嗜赌又好酒,挣钱虽多,却都扔在了赌桌和酒桌上,所以他永远像个流浪汉一般落泊潦倒。见来人一脸恭敬,金十两面色稍霁:“既然如此,你家主人找我做什么?”
“杀人!”
金十两笑了起来:“杀人最少五十两,看人论价。”
“目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弱书生,”来人说着展开手中的画像,“他既不会武功,也没有背景,杀他不会有任何麻烦。唯一的要求是,你得在落旗镇百里之外再动手,将他的死伪装成意外,有没有问题?”
金十两眼里有些疑惑:“花五十两黄金来杀这样一个人,你家主人是不是太奢侈了一些?”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多花点钱是应该的。”来人将画像卷起,与订金一起推到金十两面前,“在这落旗镇众多刀客中,只有金壮士从未失过手,所以我家主人点名要找你。就不知金壮士肯不肯接?”
金十两一口喝完壶中残酒,问:“这人在哪里?”“他过几天就会经过这里。”来人起身告辞,“我就在对面的一品客栈,等候金壮士的好消息。”
就在金十两收下定金的第二天,一个神情落寞的年轻人来到落旗镇,蹲在街头貌似无聊打盹的金十两,一眼就认出,他正是画像上那个价值五十两黄金的目标。不过金十两怎么看,对方都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穷光蛋,浑身上下加起来连五两银子都不值,金十两想不通,为何有人要出五十两黄金来杀他。
跟着他走过两条街后,金十两总算发觉这年轻人果然有点与众不同。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有条不紊,从容不迫,虽然是个穷光蛋,骨子里却透着穷光蛋没有的骄傲和自信。金十两盯着他拐进了一间当铺,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外套不见了,想必是换了俩钱应急。
金十两远远跟着他,见对方在一个街头赌档前停了下来,驻足观看有顿饭工夫,最后终于下了一注,居然幸运地赢了。金十两好奇地走近观察,发觉他十分谨慎,赌档开上十几把,他才下上小小一注。不过金十两惊讶地发现,这小子运气好得惊人,前后下了七八注,竟然把把俱赢。这赌档是街头常见的赌单双,档主将一把瓜子扔到盘中,立刻用碗扣住,然后让赌客们押单双。待众人买定离手后,档主揭开碗细数瓜子的单双,买中即赢,由档主等价赔钱,反之即为输。四周赌客有输有赢,唯有这声色不露的年轻人,居然把把俱赢。金十两发觉档主的手脚并不迅捷,凭自己敏锐的目光,几乎每次都能看清瓜子的数量,不过令他不解的是,开出的单双却不一定跟自己眼睛看到的相符,几次下来,令他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忍不住也买了几把,却把把皆输,再看那小子,又不动声色地赢了几回。
金十两百思不得其解,还想细看,对方已离开赌档,拐进了镇上唯一一家赌坊。在人声嘈杂的赌坊中,他依旧是谨慎出手,每押必中。片刻工夫他就不动声色地赢了五六两银子,然后去当铺赎回了旧袍,又买了不少食物清水。直到天色将晚,他才在镇上一家低廉的客栈歇了下来。金十两为确保万无一失,也住进他的隔壁,第二天一早就见他出了小镇,继续往东而去。金十两悄悄跟了上去,耐心地跟着目标出了落旗镇,来到百里外那荒无人烟的大草原,金十两这才追上对方,向他悄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