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赤炎之瞳 第十四章 劫火之变(第2/9页)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悦意公主,原来并不像是传说中的疯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山呼万岁的声音从紫宸殿里传出来,一直传到了火场尚自混战的人群里。缇骑和骁骑两方的人马顿时住了手,愕然地看着,一时间不知所措。
“不是吧?”都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悦意……悦意当了皇帝?”
“是的!”有士兵气喘吁吁地来报,“伽蓝白塔的女祭司降临了!她带来了神谕,说白帝因为背弃誓约得到了天罚,被天雷诛灭。白族任期还有两年,所以,由他的女儿、白族唯一的正统血族——悦意公主继位!”
“开什么玩笑!”都铎失声大喊,“天罚?帝君是被谋杀的!”
然而,话音未落,“飕”的一声,一支箭激射而来,打断了他的话,也让他忽然清醒了过来,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的,空桑女祭司代表了至高无上的神,肩负着维护云荒皇权交接的重任。既然她开了口,说帝君是被天诛,有谁又敢来推翻她的论断?——更何况,白帝密诏白墨宸入宫,昨夜冬雷震震,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哈……哈哈哈!”另一边的骏音也是颇为意外,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可笑了……他们这些人拼尽了全力血战一夜,到了最后,当上皇帝的却是那个疯女人?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是如此么?
然而都铎显然没有骏音这方那么好的心情,他扭转马头,在人群里四处搜索,然而兵荒马乱中,哪里还看得到镇国公府的人马?“该死!”都铎骂了一句,咬牙,“到了这个时候,居然抽身自己先走了?”
他刚拨转马头,忽地有一骑飞速奔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什么?”都铎有点不敢相信,“慕容隽居然……”
“是的。”那一骑的人脸上戴着面具,压低了声音,“镇国公说了,接下来就由他来引开白墨宸的人马,请大统领带领缇骑突围,在我们事先约定的地方集合,等待消息。”
“哦。”都铎长吸了一口气,改了脸色,“想不到那个看似白面书生的家伙,倒也有几分血勇!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敢以身做饵掩护兄弟撤退!——告诉你家公子,我都铎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既然收了钱,一定会为他血战到底!我们回头再见!”
他不再恋战,立刻且战且退,带着人马朝宫门外撤去。
“穆先生,现在我们怎么办?”骏音没有立刻追,有些迟疑地回头,看着身边的青衣谋士,指了指远处紫宸殿的方向,“那个女祭司是不是一时发昏了?居然扶持悦意那个疯丫头登基!——我们要认可新帝么?”
穆先生沉吟了一瞬,摇了摇头:“不,先找到白帅再说!”
骏音看着已经成为灰烬的药膳司,有些迟疑:“可是,墨宸他……”
“不,白帅绝对不会出事!”穆先生却立刻斩钉截铁地回答,“我的主人是命中注定的强者,天下的霸主,却不可能在区区一场大火里就这样死去!”
骏音一时无语。
这个穆星北还真是有意思。无论是英雄还是凡人,置身如此火窟,必然百无一还,而他却是如此的自信,仿佛白墨宸的生死他早已洞察。这种狂热,几乎已经超出了一个幕僚的范畴——这个青衣谋士活着的所有意义,是不是就是亲手铸就墨宸的帝王之路?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那一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狂喜的声音:
“白帅……白帅在这里!”
一语出,马上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一起转过头去。清晨终于到来,雨渐渐歇止,浓密的乌云却不曾散去。天光透过乌云的间隙射落。笼罩了这座云荒中心的城市。
白塔之下,赫然已经是一个修罗场。
下了一夜的雨已经转小了,淅淅沥沥地敲击在冒着烟的废墟上,发出嗤嗤的声音,瞬地变成无数股细小的白烟。这里是大火最先燃起的地方,药膳司的前厅。
“白帅!”战士从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房子里,看到了一角衣服的影子——所有人顿时聚集了过来,合力清除那一片废墟。
那是药膳司最里面藏药的内室,虽然隐蔽,但也已经被烧得惨不忍睹。焦黑的大梁旁靠着一个人——他面容被熏得漆黑,满身都是血和火的味道,然而却是神奇地安然无恙。他的手里,甚至还握着那一枚被合二为一的虎符。
“天啊!”战士们惊呆在原地,半晌才发出狂喜的喊声,“是天神保佑了白帅!”几十双手伸了过来,昏迷的人立刻被欣喜若狂的战士们抬起。
然而,在被抬上马背的那一瞬间,那个人醒过来了。
“夜来!”他下意识地脱口,挣开了那些手,跳下地来,“夜来!”
白墨宸仿佛疯了一样返身入内,不顾一切的推开了那层层叠叠还在燃烧着暗火的木头,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嗤”的一声,有血肉烧糊的刺鼻味道。然而,那一根有合抱粗只怕连二十人都挪不动的巨木,居然在他一推之下轰然断裂!
忽然间,白墨宸怔住了,不敢相信地低下头去。
——左手!他的左手居然完好无损!
只有一道淡淡的金色痕迹,留在原先被一刀斩断的地方。他抚摩着自己的手臂,那一瞬间,忽然记起了昏迷前听到的那个神秘莫测的声音。那个声音在烈焰中问他,是否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垂死的幻觉?
“夜来……夜来!”一种侥幸涌上了心头,他不顾一切地用完好的双臂清理着地面上杂乱的废墟,呼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陡然觉得自己身体里充满了一种奇特的力量,那根需要十几个人才能挪动的焦木,居然被他单手给推了开去!
当眼前的那一根木梁挪开后,底下赫然露出一具清晰的人形。
倒塌房屋的最深处,压着一个遇难女子的遗骸。火烧得太猛烈,居然将那个人烧成了只有三尺多的枯黑焦骨,仅凭散落在旁的发髻才能判断出是个女子。这个女子的腰部被落下巨木压住,砸得粉碎。她的双手保持着伸出的姿态,拼命地向前,十指都用力地深深插到了地上,竟然将铺了玉石的地面都抓裂,显然在被活活烧死之前经历了极度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