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莉丝(第3/4页)
西茨达拉·佐·洛拉克前脚离开,身披长长白披风的巴利斯坦爵士就出现在丹妮身后。长年累月在御林铁卫当差让白骑士学会了如何在丹妮宴客时隐匿形迹,但他从未远离。他听到了刚才的事,丹妮一看就知道,并且不赞成。他嘴边的皱纹加深了。“那么,”丹妮对他说,“我又要结婚了。您不为我高兴么,爵士先生?”
“如果那是您的旨意,陛下。”
“你是不会挑选西茨达拉作我丈夫的。”
“这种事不容我置喙。”
“的确,”丹妮同意。“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子民正在流血,他们接连丧命。一位女王不属于自己,而属于国家。联姻还是屠杀,全在我一念之间。要么结婚,要么打仗。”
“陛下,恕我直言?”
“当然。”
“您有其他选择。”
“维斯特洛?”
他点点头。“我发誓效忠陛下,无论您身在何处都要守护您。我会永远守在您身旁,无论此地抑或君临……但您属于维斯特洛,属于您父亲的铁王座,而七大王国绝不会接受西茨达拉·佐·洛拉克为王。”
“正如弥林不会接受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绿圣女说得没错,我需要一位国王来辅佐我,一位有古吉斯血统的国王。否则,他们总是视我为未开化的野蛮人——无端破门而入、用木桩钉死他们的亲人并夺走他们财富的野蛮人。”
“而在维斯特洛,您将被看做在异乡漂泊多年的游子,如今终于归来继承大业。您的人民会为您欢呼雀跃,七国的善男信女将对您敬爱有加。”
“维斯特洛遥不可及。”
“在此逡巡也不能让它变近。我们越早离开——”
“我知道。我知道!”丹妮不知道怎样让他明白。她同他一样想回维斯特洛,但她必须先将弥林安置妥当。“九十天是很长一段时间,西茨达拉可能失败。无论如何,他的行动会为我争取时间,用来联合其他城邦、加强城防,并且——”
“如果他成功了呢?陛下您打算怎么做?”
“履行女王的责任。”她的语气变得冰冷。“你见证了我哥哥雷加的婚礼。你认为他的婚姻是为了责任还是爱情?”
老骑士犹豫了。“伊利亚公主是一位很好的女士,陛下。她善良聪慧,有温柔的心灵和敏锐的头脑。据我所知,王子非常喜爱她。”
喜爱,丹妮心想,这个词多么意味深长啊。最终我也会喜爱西茨达拉·佐·洛拉克的。谁知道呢。
巴利斯坦爵士继续道:“我也见证了您父母的婚礼。恕我直言,他们两人之间连喜爱都谈不上,王国也为这场婚姻付出了昂贵的代价,陛下。”
“既然不相爱,为何要结合?”
“您祖父指配的。一位森林女巫曾说,他们的结合可以诞生出预言中的王子。”
“一位森林女巫?”丹妮十分震惊。
“她随荒石城的简妮一起进宫。她发育不良,身体畸形,很多人说她是个侏儒,但她跟简妮夫人很亲,简妮夫人公然宣称她是森林之子。”
“她后来怎样了?”
“盛夏厅。”这个词隐隐带着不祥意味。
丹妮叹口气。“你下去吧。我累了。”
“遵命。”巴利斯坦爵士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却又在门口停下。“抱歉我忘了,门外有一位访客。是否通知他明天再来见您?”
“谁?”
“纳哈里斯。暴鸦团回来了。”
达里奥。丹妮觉得心脏在胸腔一通乱跳。“他们回来多……他什么时候……?”她已经语无伦次。
巴利斯坦爵士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他到达时陛下正在接见女祭司,不太方便。我可以让他明天再来。”
“不。”知道我的团长近在眼前,我怎么还睡得着?“让他马上来见我。还有……今晚不需要你护卫了,和达里奥在一起很安全。哦,方便的话叫伊丽和姬琪来。还有弥桑黛。”我要梳洗,我要将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
当她的女侍们赶过来时,她激动地吩咐个不停。
“陛下想穿什么样的衣服?”弥桑黛问。星光和浪花,丹妮想,一缕袒露左胸的丝衣,应该可以取悦达里奥,噢,还要在发间编上鲜花。他们相见之后,从渊凯到弥林的一路上,达里奥每天都送鲜花给她。“把那件胸前缀珍珠的灰色亚麻长袍拿来。哦,还有我的白狮皮。”她在卓戈的白狮皮包裹中最有安全感。
丹妮莉丝于露台上接见团长,坐在梨树下的石雕凳子上。弯弯的月牙在群星拱卫下漂浮在城市的夜空中,达里奥·纳哈里斯神气活现地走进来。他站着不动时也很神气。团长将条纹灯笼裤塞进紫色高帮皮靴,上身穿白丝衬衫,外罩金锁甲,三叉胡染成紫色,绚丽的髭须则是金色,长长的卷发梳成中分。他腰间两侧分别挂着细剑和多斯拉克弯刀。“光辉的女王啊,”他说,“我不在的日子里,您愈发明艳动人了。真不可思议!”
丹妮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奉承,然而来自达里奥的赞美和出自瑞茨纳克、札罗或西茨达拉口中的不一样。“团长大人,据说你在拉扎出色地为我们服务。”我好想你。
“您的团长活着就是为服务他残忍的女王。”
“残忍?”
月光反射在他眼中。“他将自己人全抛下,先走一步,只为早些见到她的面庞,结果只能眼巴巴看着她和干瘪的老太婆一起吃羔羊和无花果,倍受煎熬。”
那是因为他们没禀告我你回来了,丹妮想,否则我肯定不顾一切,马上召见你。“与我共进晚餐的是绿圣女。”最好别提西茨达拉。“我急需她的忠告。”
“我只急需一样:丹妮莉丝。”
“需要叫食物么?你肯定饿坏了。”
“我两天没吃东西,但现在我在这里,秀色可餐。”
“我的美貌填不饱你的肚子。”她拽下一颗梨扔给他。“吃吧。”
“女王的命令哪敢不从。”他咬了一口梨,金牙在月光下闪烁,果汁顺着紫色胡子滴下来。
潜伏在女王内心深处的女孩想狠狠吻他。他的吻一定猛烈粗暴,她告诉自己,他才不会在意我的哭喊和要他停下的命令。但她心中女王那部分知道这很荒诞。“讲讲你的旅程。”
他漫不经心地耸耸肩。“渊凯派佣兵封锁凯塞山口。那群佣兵自称长枪团,我们在夜晚偷袭,将不少敌人直接送下地狱。在拉扎,我杀了手下两名军士,因为他们想偷我的女王送给羊人作礼物的珠宝和金盘。其他就和我承诺的一样。”
“战斗中损失了多少人?”
“九人,”达里奥回答,“但有十二个长枪团的兵决定与其送命,不如归顺暴鸦团,因而还赚了三个。我告诉他们与您的龙并肩作战要比跟它们作对活得久,他们显然认同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