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婚礼(第2/5页)
“这逻辑我能了解。”博瑞屈赞许地说,弯下身突然一把把我拉起来。我四周的世界摇晃得异常厉害。姜萁走过来,把我另一侧手臂搭在她肩上。他们启程,我的双脚随之在他们之间的地面上移动,大鼻子爬起来跟在我们身后。就这样,我们回到了颉昂佩的王宫。
博瑞屈和姜萁直接带我穿过聚集在庭园和宫殿里的人群,回到我房里。事实上,我的经过没有引起人们太多注意,我只不过是又一个前一天晚上喝了太多酒、吸太多熏烟的外地人罢了,大家都忙着找能看得到礼台的好位子,没人管我。四周没有哀悼的气氛,因此我想卢睿史的死讯应该还没有发布。我们终于回到我房间,姜萁平静的脸色转而一沉。
“这不是我做的!我只拿了你的一件睡衣而已,为了让卢塔可以闻出你的味道。”
她说的“这”,是我房里的一片混乱。来者没有费神掩饰痕迹,而且搜得很彻底。姜萁立刻动手整理东西,过了一会儿博瑞屈也帮起她的忙。我坐在椅子上,试着搞清楚状况。没人注意的大鼻子蜷缩在角落,我不假思索地朝它传递出安慰,博瑞屈立刻瞥了我一眼,再瞥了瞥那只充满悲伤的狗,然后转过头去。等到姜萁离开房间去替我拿食物和盥洗的水时,我问博瑞屈:“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木头盒子?上面刻着橡子?”
他摇头。所以那些人是拿走了我的毒药盒。如果可以,我本想再准备一把匕首,或者至少有能用来洒的粉也好。博瑞屈不可能总是在我身旁保护我,而且以我目前这种情形,是绝对无法抵挡别人的攻击或者自己逃跑的。但我的干活工具已经没了。我怀疑到我房里来翻箱倒柜的是劳得,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姜萁带着水和食物回来,然后告退。博瑞屈和我盥洗一番,我在他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换上简单但干净的衣服。博瑞屈吃了个苹果,而我一想到食物胃就难过,但还是喝了姜萁给我端来的清凉井水。要我的喉咙肌肉进行吞咽还是得花好一番力气,而且我感觉喝下去的水在身体里哗啦啦地晃荡着,很不舒服,但我猜想喝水对我还是有好处的。
我感觉每一分每一秒正滴答滴答地过去,不知盖伦什么时候会采取行动。
拉门移开,我抬起头,以为姜萁又来了,但进来的却是威仪。他不屑地一挥手,立刻开口说话,急着把差事办完赶快离开:“我来这里不是出于自愿的,是王储惟真派我来的,要我传达他的话。以下就是他的口信,一字不差。听到消息——”
“你跟他技传了?今天吗?他好不好?”
我的问题令威仪冒火:“他怎么会好。听到消息,知道卢睿史死了、你牵扯到背叛,让他感到十分悲痛。他要你向你身边对你忠心的人寻求力量,因为你得有力量才能面对他。”
“就这样?”我问。
“王储惟真的讯息就这样。至于帝尊王子则要你去服侍他,叫你动作快点,因为婚礼再过几小时就要开始了,他必须盛装出席。至于你那显然是要用来毒害帝尊的卑鄙毒药,害死了可怜的塞夫伦和劳得。现在帝尊得将就着用一个没受过训练的贴身侍仆,更衣的时间会变得更长,所以不要让他等太久。他现在在温泉浴室试着恢复元气,你应该可以在那里找到他。”
“他得用没受过训练的贴身侍仆,这可真是一大悲剧啊!”博瑞屈尖酸地说。
威仪气鼓鼓的像只蟾蜍:“这不好笑。你手下的柯布不也是死在这个恶棍手里吗?你怎么还能帮助他?”
“威仪,要是你的无知无法保护你,我可能会动手驱散它。”博瑞屈站起来,一副危险的模样。
“你也会面临控告。”威仪一面撤退一面警告他,“王储惟真要我告诉你,他心知肚明你试图帮助私生子逃走,你服侍他,仿佛他才是你的国王,而不是惟真。你会受到评断的。”
“这是惟真说的吗?”博瑞屈好奇地问。
“没错。他说你以前曾是骏骑手下最优秀的吾王子民,但显然你已经忘记怎么帮助那些真正为国王效力的人了。他要你回想起那些记忆,并且说,如果你不回去站在他面前接受你的行为应得的结果,他会极为震怒。”
“那些记忆我记得太清楚了。我会带蜚滋去见帝尊的。”
“现在?”
“等他吃完东西就去。”
威仪对他怒目而视,然后离开。关拉门的时候他没法真的用力摔起来的,但看得出来他已经尽力了。
“我根本吃不下东西,博瑞屈。”我抗议。
“我知道,但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我注意到了惟真的遣词用字,比威仪听出了更多含意。你呢?”
我点头,感觉挫败:“我也听懂了,但是那超过我的能力范围。”
“你确定吗?惟真不这么认为,而且他懂这些事。你也说柯布来杀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他们怀疑你在取用我的力量。由此可见,盖伦也相信你做得到。”博瑞屈走向我,动作僵硬地单膝跪下,那条瘸腿别扭地伸在身后。他拉起我无力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是骏骑的吾王子民。”他静静告诉我,“这点惟真知道。你也知道,我自己不会精技。但骏骑曾让我知道,在这种取用力量的过程中,我不会精技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友谊。我有力量,以前有几次他需要的时候,我心甘情愿地给了他。所以我以前就承受过这种事,而且当时的状况比现在更糟。试试看吧,小子,如果失败了,那就失败了,但至少我们尽力尝试过。”
“我不知道怎么做,我不知道该怎么技传,更不知道该怎么汲取别人的力量来技传。而且就算我会,要是我成功了,可能会害死你。”
“要是你成功了,我们的国王就有可能活下去。这是我矢志效忠的目标,你呢?”在他口中,一切都如此简单。
于是我尝试了。我敞开脑海,试着联系惟真。我试着取用博瑞屈的力量,虽然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听到鸟儿在宫墙外吱吱喳喳,博瑞屈的肩膀也只是我放手的地方。我睁开眼,不需要告诉他我失败了,因为他知道。他沉重地叹了口气。
“唔,我想我现在还是带你去找帝尊吧。”他说。
“要是我们不去,我们就得永远好奇他要干什么。”我接口。
博瑞屈没笑。“你这种好情绪是回光返照。”他说,“你的口气听起来不像你自己的,反而像弄臣。”
“弄臣会跟你说话吗?”我好奇地问。
“有时候。”他说着拉住我的手臂扶我站起来。
“好像我越朝死亡靠近一步,”我对他说,“每件事就显得越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