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章(第2/2页)
沈昭戏谑:“叫四弟这一说,好像孤是个小心眼的人一样。”
沈旸忙道不是,又添了几句俏皮话,把气氛缓和下来,叙了几句家常,沈旸道刑部那边还等着结案,他得回去照看着,便揖礼告退了。
他走后,瑟瑟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斜簪一支凤翎金步摇,碎金流苏垂在鬓边,熠熠金茫闪耀,映得眸光晶亮,转身望着寝殿外的院落,沈旸早已走得没了影。
“从前以为他只是有些会算计的小心思。”沈昭话中隐有自嘲之意:“我总觉得自己算无遗策,可想不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瑟瑟心情复杂,没有接话。
前世,他们落得那个境地,罪魁祸首便是这个看上去温良无害的沈旸!
他犹如魅影躲在大局之后,经历几次在朝堂上掀起巨澜的权力争斗,始终置身事外,文相去世后,沈旸便更加不起眼,让众人以为他不过是个不成器的王爷,登不上大场面。
却不知,他在背后搅动是非,提前探知到瑟瑟的身世,又告诉了岐王,借岐王之手向他们发难。而后又利用文贤妃生前在宫中留下的耳目,给钰康下毒,挑拨瑟瑟和沈昭反目。甚至一手炮制了宫闱兵变的提前,指使人击鸣宣室殿外的古钟,令钰康受到惊吓。
还有玄宁……那也是他的手笔。
桩桩件件,都做得格外漂亮,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算盘。
沈旸一面向兰陵公主示好,许以她重权。料想她失去了外孙和亲子,手中再无可堪用的棋子,会竭力扶持他,就像当年扶沈昭登上帝位一般。
一面又觉得,做为皇帝的沈昭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一旦龙体有恙,岐王已经被沈昭处死,他是沈昭唯一的亲弟弟,兄终弟及,顺理成章。
可惜,沈旸终是算错了。
兰陵从来都没有真心相信这些沈家的皇子,包括沈昭,于她眼中不过是登高的梯子,她最终指望的是瑟瑟的孩子。
没有了一个孩子,她宁可逼瑟瑟再生一个,也不会傻到再去相信另一个沈家的皇子。
不止他错了,瑟瑟和沈昭也错了。
他们当时失去至亲,心伤至极,都不够冷静,但凡能静下心来想一想,便能想通,钰康的死,玄宁的死,最大的获益者就是沈旸。
而他虽然内敛低调,却是有这个本事的。
文相在朝堂,文贤妃在后宫,给他积攒下了庞大的势力人脉,更可怕的是,因他多年游离于核心权力之外,沈昭甚至都没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过,没有像对岐王一样分力弹压,由得他躲在暗处屡屡使坏。
岂止是前世,便是这一世,若非两人重生归来,有了而后十年的记忆,也看不透,这个向来不起眼的沈旸会是个包藏惊天祸心的主儿。
沈昭见瑟瑟沉默,猜到了她的心事,道:“前世的时候我就想不通,沈旸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世。而今却有几分眉目了。父皇从裴元浩对你的态度上起了疑心,派了两路人暗查十六年前的事。校事府那边被我拦下了,还有一路,虽暂时摸不清身份,但不出意外是朝廷官员……而文相贵为左相,浸淫朝局数十年,凭他的人脉手段,探知些机密不难。应当就是这个时候被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世。”
他已将消息透给兰陵,依照前世,她能将事情平息下来,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平息下来了,却也不再是秘密。
沈昭握住瑟瑟的手,道:“你放心,这一世,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兴风作浪。”
“我昨天已向父皇禀报过,暗示他广河县的事与文相和沈旸脱不了干系,父皇只把话题岔开,还说沈旸同我一般,生母早逝,是个可怜的……我总觉得父皇对沈旸有愧,对故去的文贤妃有愧,不愿意处置他。”
沈昭若有所思:“瑟瑟,我有个念头,对于上一辈的恩怨纠葛,我们前后两世加起来都知道得太少,其实,我们应该多知道一些,没准儿会成为扭转局面的关键。”
瑟瑟安静听着,突然想起了那日皇帝病重时,谭怀祐在宣室殿对她说过的话——
“先帝偏宠媵妾,陛下和长公主的日子其实很难过,可那时却是他们兄妹关系最好的时候。后来,先帝驾崩,那媵妾也被除掉了,陛下顺利登基,眼瞧着苦日子到头,好日子要来了,他们兄妹却一天比一天疏远了……”
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总会有个理由的。
两人思来想去,绑架了宁王来东宫,非要打听当年到底都发生过什么。
宁王起先还犹豫,但架不住两人逼迫,磨蹭了一会儿,扭扭捏捏地都说了。
“这事情啊还得从头说,从根子上说。”
瑟瑟奇道:“根子是什么?”
宁王望了她一眼,叹道:“当年先帝偏宠媵妾和庶子,几次三番想要废了太子,三个热血正义的年轻人看不过去,结成了同盟,要共同守卫东宫,辅佐太子。”他有些感叹:“这三个人啊,当年可是情谊甚笃,肝胆相照的,更有一腔热血,立誓要匡扶正义,泽祐万民,还这天下清平盛世。”
瑟瑟愈加好奇:“都是谁啊?”
宁王道:“你娘,裴元浩……”
“还有一个呢。”
宁王垂下眉目,显露出几分伤悒。
沈昭心里一动,猜道:“我的舅舅,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