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4/5页)

  步辇摇摇晃晃,不时传来人滑倒在泥泞中的声音,但外面几十人却都默不作声,显然被巫镜的鞭子打怕了。巫劫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巫镜道:“放心,亏不了你,我在泸都城里买了住处,虽然不大,勉强也可容身。卞军打了两个月了,还没深入泸境,真是愚蠢。哦,对了!你说做一件事,就可以重回昆仑,是不是真的?快说来听听!”说着不住搓手。

  巫劫伸手入怀,拿出来时手里紧紧握着件物事。巫镜看不清是什么,见他胸前挂着块玉,颇觉眼熟,但显然是破碎后又拼合起来的。他想了想,道:“这是那只玉蝉吗?怎么破碎了?”

  巫劫拉好衣服,冷冷地说:“不用你管。”

  巫镜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翻脸,正要冒火,巫劫摊开手掌,露出掌心处一颗核桃大小的东西。那东西形状像个钟鼎,表面似乎还刻有纹路,但通体黝黑,像曾经被大火烧过,看不出刻的什么。他见到此物,没由来背心一阵寒流滚过,打了个寒战,隐约觉得曾经见过,但仔细想又实在记不起来,迟疑地问道:“这……这是什么?”

  巫劫道:“你不认识吗?应该是老相识了。”

  巫镜拿过来,仔细抚摩,凛然道:“老相识?你开什么玩笑。这……这玩意儿可不简单!好强的念力,你感觉不到吗?虽然被大火烧过,但仍能摸到清晰的云纹,上面……应该还有很强的符咒。你从哪里弄来的?”

  巫劫道:“我不开玩笑。三年前你曾经见过的,只不过那时候它还不是现在的模样。”

  巫镜听到“三年前”几个字,脸一下白了,脑子开始眩晕起来,迟疑地说:“等……你等等……我脑子有点乱……三年前?”

  巫劫张开双臂,叉在腰间,比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好像折起来的鸟的翅膀:“忘了?我们看到它时,它是这个样子的……”

  巫镜往上一蹦,差点撞破顶棚。他将那东西噼面扔向巫劫,叫道:“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巫劫一手接过,平静地说:“这就是神兽九头狮鹰的封印具。八隅司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将它从冰里刨出来,又用七天功夫重新封印。此刻它在里面沉睡,至少要再过三百七十二年,它才能再一次展开。”

  “可……可是……”巫镜不敢相信那么大的神兽会封印在如此小的器具里,躲得远远的,手里暗藏了好几个符文,随时准备炸开车幕逃命,颤声道:“你……你把它带来干什么?”

  巫劫把它放在小几上,轻轻道:“它在为我带路。”

  “带路?”

  “相信你也听说了鲆岛被天罚毁灭的事了,对吗?”

  “那又怎么?!”

  “有人逃过了天罚。”巫劫的声音突地阴冷下来:“我们确信,至少有五个人从海潮里成功逃生。他们身上沾染了混沌、五行结界的禁制,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他们是该天诛地灭的人,却仍然偷生于世……”他捏紧了拳头。

  “你……你……你……”巫镜舌头打架,说不出话来,心中有个声音在对自己狂叫:“你上当了!你他妈的又上当了!”

  “你想的没错。我在顷宫求了大长老三天三夜,终于让他答应,让我全责追杀这五人。我要让他们从世间彻底永远地消失。而这个封印具,将引导我找到他们。”

  “为什么?”巫镜惨叫道。

  “它曾经在鲆岛待过二十年,沾染过混沌,又被人设下血咒,虽用冥窟深处的‘止水’浸泡多日,已清洗干净,但这份仇恨却难以抹杀。当它靠近与鲆岛有关的事物时,就会发出怨念。所以……”

  “我不是问这个!”巫镜双脚乱跳:“为什么要来找我?”

  外面的奴隶们听到主人凄厉的叫声,吓了一跳,步辇猛地停住,巫镜促不及防,摔得四脚朝天,脑袋重重撞在门前的木栏上。他一把拉开门帘,掏出鞭子噼头盖脸地抽着领头的奴隶,怒道:“为什么停!没喊停谁敢停下,我要揭了他的皮!走!”

  步辇摇晃一阵,又向前快速移动起来,巫镜出手如风,一口气写下五道禁锢符文,周围红光闪动,将自己与巫劫严严实实包围起来,这才回头恶狠狠地说:“哈!哈哈!我说呢,你竟然这么好心,说什么要给我机会,重返昆仑,原来又是打的要我当替死鬼的主意!”

  “你误会了。”

  “我误会?哈哈!我如果不是运气好,早在缙山冰湖被你害死了!你那张弓威力是大,可惜一旦使用,自己就全无防御能力了,就需要别人在旁替你死顶,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

  “成就大事,又怎么可能一人独当?”巫劫面不更色地说:“若非你们在缙山时给我的支持,又怎可能让对方遭受如此重创?所以全天下都在为你们欢唿。如果你与我联手除去这五个祸害,别说重返昆仑,甚至可直接进入长老议事堂。难道这不是你的梦想吗?”

  “我的梦想是平淡到老,从容入寂!”

  “这一次我不会轻易使用弓,你只需当我的眼睛即可,危险不会有上次那么大。”

  “说这种小孩也不相信的话,你不觉得可耻吗?”

  “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镜,否则我也不会如此辛苦地找你。能够帮助我的人,昆仑山界,只有你一个。”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巫镜紧紧抓扯着头发,几乎是在咆哮。

  巫劫站起身,凑近了镜,虽然他双眼紧闭,但巫镜仍觉得他透过那疤痕一样的枷在凝视着自己,禁不住汗毛倒竖,拼命往后缩。然而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他拼命挣扎也动不了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