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南烛醉酒阿蛮烙印(第2/2页)
一行人吃吃喝喝,相谈甚欢,其实说话的仍旧是顾浮游三人,柳归真只不时说一句,钟靡初话就更少了。
及至散席时,顾浮游想起还有丹药价钱没和竹若谈拢,便悄悄拉她出了房门,在走廊上说起来。
顾浮游道:“竹姐姐,这次的丹药不同以往,全是奇品以上的灵植炼出的丹药,品级大涨,成效倍增。你是知道的,这些丹药若拿到万药阁里去卖远不止这个价,竹姐姐待我们亲厚,所以我们要价只要市面上的八成,就这般竹姐姐还要压一半去,可太欺负我们了。思渺不哭,我也得哭了。好歹再给加上三层。”
竹若团扇搭在额上,说道:“倒不是姐姐不愿给,实在是入不敷出啊。”
顾浮游听得话有所指,问道:“又是虚灵宗么?”
虚灵宗掌控南洲,各大城池每年都要上供大量灵石,而中饱私囊者不少,上供的灵石不能少,自己又要贪,缺的那一份哪里来,还不是从手底下的人手上征收。
竹若望着灯红酒绿,欢声笑语的楼阁,叹息道:“万通城连年增收灵石,我这饮雪斋看着光鲜,可照这样下去,也不知能撑到几时呢。”
顾浮游皱着眉,听完娇哼了一声,跟竹若说起那日仙落外萧家兄妹一事,越说越气:“如今修仙的世道,帝王天子那一套早去了,原先谁也不是谁的奴才,是他四仙宗使了不光鲜手段才得一洲霸主的地位,如此便也罢了,其余三宗礼贤下士,风气好歹清明。他虚灵宗却把所有人当奴才,昏道苛政,真当自己是帝王。”
顾浮游冷笑道:“不过常将冷眼看螃蟹——看他横行到几时!”
竹若连忙将团扇搭在她嘴上,喝止道:“可不能乱说!阿蛮,情知语似勾和线,从头钓出是非来。逍遥城与虚灵宗形势紧张,你这些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大做文章,不知要惹出什么事来。底下的人哪个不是一肚子怨气,却都敢怒不敢言,就因这虚灵宗他们惹不起。”
顾浮游抿了抿嘴,嘟囔道:“如今这世道,连话都不让人说了。”
竹若笑道:“你身份不同,说话自然不能毫无顾忌。”
既然话不让多说,顾浮游便越过了这件事,转而道:“竹姐姐,既有这层为难,那丹药的价钱你量力只再加一层便好。我再送竹姐姐一瓶益气延年的益气丹。”
竹若笑而不语。顾浮游少不得撒娇卖乖,软语道:“竹姐姐,你疼疼我罢,这一层都不加,我和思渺就白跑一趟了。”
竹若道:“好了,好了,你嘴甜,我加一层,这一次酒席也当是姐姐请你的。”
顾浮游便欢欢喜喜的说道:“我去给竹姐姐拿益气丹。”
她进了屋内,去找思渺拿益气丹,要出来时忽然发觉哪里不对。
她往钟靡初一看,只见她双目雾蒙蒙,眼神有些呆滞。
顾浮游走进了两步,闻到她身上酒气,吓道:“钟师姐怎么醉了?”
她知道钟靡初不沾酒,这人重仪表,倘若醉了,酒后失态,清醒过来后不知道要生多大气,因此她桌上只劝了半杯,并不让她多饮。
怎知她出去没说几句话,这人就醉了。
随桌的四名女子笑道:“我们不过劝了两杯,钟姑娘便不胜酒力了。”
“哎呀,完了,完了。”不怕钟靡初醒了要找她算账,就怕送回去给哪个长老发现了,要找她算账。
一人笑道:“怎么就完了,饮酒醉酒是人生常事啊。”
又一人笑道:“你这师姐跟你信里说的大不同,又乖觉又温和,哪里冷冰冰,可人疼了。”在她们眼里自是温和了,这些人在饮雪斋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练得八面玲珑,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谁经得住她们劝酒。
顾浮游笑道:“我看你们也醉了。”
酒席已尽,钟靡初又醉了,众人便散了。
顾浮游向竹若告了辞,扶着钟靡初上了思渺的三足乌,同顾怀忧和柳归真一起回玄妙门去了。
众人一直到谷神峰,峰上不准御剑,不准灵兽飞行,顾浮游只得将钟靡初扶下来,步行上山。
然而钟靡初醉意上来,眼睛半睁不睁的。
柳归真道:“我背大师姐上去罢。”
顾浮游道:“算了,还是我来罢,她不喜欢别人碰她。”
顾浮游将钟靡初背上,往山上去,钟靡初身子很轻,所以她能稳稳的背着。
思渺三人跟在后边。这次是从前山走的,那守卫认得她,又看到她身后的钟靡初,便没有阻拦。
顾浮游一直背着钟靡初进了院门,走在石子路上时,屋中走出来一名女子,木簪绾发,一袭紫裙,姿容温婉,声韵更是温婉:“靡初?”
顾浮游不认得她,但是知道这和尘轩除了钟靡初还住了另一个人,先前闭关了,因此没见过她,想来就是她了。
顾浮游不认得,顾怀忧和思渺也不认得,倒是柳归真眸光微亮,喉头动了一动,走上前来,向着她行了一礼:“东离师姐。”
东离回应道:“柳师弟。”
她走下来,问道:“靡初这是怎么了?”
“钟师姐喝醉了。”
顾浮游要背着钟靡初进屋,不想钟靡初半醒了,迷迷糊糊的说:“顾浮游,你身上好香啊。”
“什么?”顾浮游没听清,将要再问时,声音拐了个弯,直往上扬,变作一声惨叫:“啊!!!”
她背着钟靡初上来,衣襟蹭的有些乱了,肩颈相连之处的肌肤露了出来。
钟靡初一张口,照着那地方咬了下去。
这地方不耐疼,钟靡初又是真咬,咬的是真狠。
顾浮游直觉得钟靡初的虎牙刺到皮肉里去了,她疼的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几人连忙过来扶住。顾浮游气上心来:“钟师姐,你属狗的么,咬我做什么呀。”
钟靡初并不松口。顾浮游感到一股尖锐的疼痛,好似钟靡初这牙已经咬穿了身体体,咬在了魂魄上,忍受不住,尽乎要哭出来。
“钟师姐,我错了。好姐姐,松口,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