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银河的截面(第2/3页)

“xanxus要我到他那里去。”

很难说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他不自觉沉默下去的时候,澄出声说道。

“谢谢你,斯夸罗,你可以去执行你的任务了……还有。”她对他微笑了一下,“不用担心,我会把握好回避时机的。”

在大厅的另一边,xanxus勾起嘴角,把视线重新放回眼下的赌局中。

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的宴会主人,一位立场暧昧、家族在近十几年才兴起,扩张速度却很惊人的黑手党家族首领试探着问道。

“还下注吗,xanxus先生?”

xanxus没有回答,单手推出面前堆叠整齐的全部筹码。

“很激进的策略。”对方笑起来,眼角堆叠起细纹,“不会错的,xanxus先生,您是一位有决断力的人……和彭格列当下因为老朽而变得优柔寡断的掌权人不同,您还足够年轻和有野心。”

听到这里,xanxus终于抬起脸,正眼看向主办方,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认为我们可以成为彼此的合作者……”

“老头子已经不行了,最近几年他的作风变得越来越保守和温吞……越来越让人恶心。”

瓦利亚的领袖前倾身体,似乎是露出了一点饶有兴致的笑。

他的反应让主办者急切地开了口。

“那么……”

“至于你。”他说,“你的家族又是怎么肮脏地发展起来的呢,人口贩卖还是违禁药品?”

xanxus像听见什么可笑的事情那样一哂。

“你这种连垃圾都称不上的东西没有上谈判桌的资格。”

合作的可能彻底破裂,主办人脸色骤变,但在他抬起右手,试图向手下发出围剿命令之时,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别误会了,我和那个老不死的不一样,我无所谓你的手段到底有多卑劣。”

即使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也没人看清xanxus是怎么出枪的。

“不可原谅的只有,你企图挑战彭格列制定的规则,这一条而已。”

音乐早已停止,骤变的情势在大厅中引起了短暂的骚乱,但显然双方都是有备而来,很快两边势力都转变为武装状态,却碍于警惕而没有贸然行动,厅中一下变得异常寂静。

因此,她的脚步声鲜明了起来。

她的步伐很轻快,却并不让人觉得急促和不稳定,高跟鞋的叩击声在一下的回音将至末尾时,便接上了另一下,踏着韵节,几乎是清脆而悦耳的。

xanxus听着这样的跫音渐渐靠近,然后它在耳畔停止,然后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头。

他举枪的手没有丝毫动摇,但周围一触即发的局面仿佛并不能在他眼中留下痕迹,xanxus慵懒地取走牌堆顶端的一张牌,夹在指间,递给了站在身后的人。

“你让我来到这里,就为了这件事么?”

她低声抱怨道,声音却依旧温柔,找不到多少气恼的痕迹。

澄没有看牌面,她接过了那张牌,在背面轻轻地吻了一下。

“愿女神赐予你幸运,xanxus。”

澄把它还给了瓦利亚的主人。

xanxus在桌面上把它揭开,接着,被中途打断的牌局分出了胜负。

“我赢了。”

今夜的第一声枪鸣随之响起。

澄顺着螺旋台阶向上走着,身后的喧闹和来时已经大不相同。

她的表情沉静,眼中没有笑意,不论何时,杀戮难免令她感到沉重。

她的终点是楼顶的露台,在抵达那里之前,澄的心中思虑着许多事情,其中大部分有关瓦利亚……有关xanxus。

距离九代首领把她送到他身边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数年,他依旧是澄认识的那个人,却也时不时地展露她未曾见过的部分。

“这句话由我来说,说不定会显得有点讽刺……”

她低语着。

不过人是会变的。

她隐约预感到了这变化,抑或推动了这变化的,她尚未知晓的秘密,将会带来某种……

思绪到了这里时,澄登上了露台。

今天的天气说不上好。

在这并无特别的美丽之处的夜色笼罩下,澄在那里遇见了一名少年。

他背对着澄,远远地站在露台的边缘位置,露台此刻也没有开启照明设备,她无法看见他的面孔,映入眼中的,不过是他单薄的脊背和纯白的发色。

那个背影忽而让她的心感觉到了不知名的震动,这让澄没有原路折返,而且提裙快步走了过去。

在离他仅有几米的位置,澄停下了脚步。

“晚上好。”

她说。

在此处遇见对方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立即离开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就算不这么做,她可以询问的事也还有许多,比如对方是怎么避开了瓦利亚的清扫,比如他踟蹰在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但是,澄最先遵循的,却是自己奇异的、不可捉摸的直觉。

“你想要在这里自杀吗?”

她这么问道。

对方似乎怔了一下,然后低声笑了起来。

“真是冒昧的问候。”

白色的少年提起了对失礼的不速之客的兴趣,他转过身,紧接着,两人的视线相接。

如果这一刻澄能够看见那少年的双眼,她或许会看到狂烈的飓风。

但无论如何,就算她无法看见,一阵不知从何处卷起的强风也已毫无征兆地突然降临,这锐利的风给她裸露的皮肤带来疼痛,澄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有什么人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离了原处,不知是不是强气流带来的错觉,她几乎觉得自己漂浮了起来,但再睁开眼前,她仅仅只是站在了少年的身前而已。

陌生的少年将她抵在露台的栏杆处,澄的身体有小半悬空,他用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却扣在她的脖颈处。

“请告诉我吧。”

少年深深地凝视着她。

“是什么让你这么想的?”

“直觉。”她说,“因为,厌世的人大多具有相似的气味。”

“你很了解他们吗?”少年笑道,“那么,你知道自杀者都是为了什么理由想要去死吗?”

“我还不敢说我真正了解什么人呢……”

尽管如此,她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自杀者有很矛盾的心。”

“未知的一切让他恐慌,但同时他也对已经看透和掌握的终点感到无趣和倦怠,因为比谁都了解在这世上没有什么将会不朽,所以拥有和失去对他来说一样疼痛。”

“他聪明又笨拙,清醒而昏眩。”

澄微微停顿了一下,将视线投向静默的天空。

“对他们来说,最坏和最好的事都是,人终有一死。”

说完最后一句,澄重新看向少年。

“你要杀死我吗?”

“我不知道。”

他说。

“你的直觉大概失灵了,我并不是自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