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夫妻(第2/2页)
男人听到这句话,似乎十分困惑。
季寒川沉吟片刻,而后说:“请让一让。”
男人下意识地让开。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背后有什么。
是他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前面来京市时,楠楠第一次坐火车。他是个活泼可爱的男孩儿,在火车卧铺里爬上爬下,看得他妈妈心惊胆战。男人也有点担心,但在他想来,男孩子嘛,就是应该好动一点。所以他只是笑呵呵地看着,并不多说什么。见楠楠和其他家带出来的孩子交上朋友,他还很高兴,庆幸自己有魄力,等国庆黄金周结束了,再请年假,带老婆孩子出来玩。人少,价钱便宜,也能尽兴些。
可谁能想到呢。
男人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听到孩子喘气的声音。或者说,那个披着楠楠的皮囊的怪物,这会儿惊叫着大喊:“爸爸!救救我,救救我!呜……”
那个怪物的声音衰微下去。
男人蓦然回头。
因长久抱着妻子,他的手臂已经酸痛、麻木,但他还是抱着对方。
这回转头,他看到刚刚下来的男人从地上站起来,而那个小怪物躺在他脚底下,脖子上有一圈红痕。
季寒川扭了扭手腕,转头看抱着妻子的男人,问:“需要帮忙吗?”
男人一愣。
他意识到什么,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
女人身体已经开始发凉了,连原先会有的颤抖、踌躇,也没再有。
季寒川“唔”了声,说:“哦,好像不太需要了。”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男人的神经。
他蓦然崩溃,大哭:“呜、呜呜——”
季寒川看他,想:好丑。
又想:不过,如果我遇到他这种情况,老婆没了,孩子也没了……呸呸呸,不能这么胡乱诅咒自己!
他看向邵佑。
邵佑对他抬手,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季寒川脚步一顿,往前走去。
路过男人时,他说:“你还是找个空房子待着吧,把门堵上,别出来了,饿死也比被吃了好。”至少没那么疼。
说完这话,季寒川又觉得自己很没意思。
他耸耸肩,继续往前走,到邵佑身边。
邵佑抱了他一下,轻轻亲了亲季寒川耳廓,然后说:“走?”
季寒川漫不经心,“走,去看看楼上什么情况。”
一直到两人消失在楼梯间里,男人都没想明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孩子。
他在原地,哭过之后,静静坐着。眼前的电梯又一次往下,男人抬头,看着鲜红数字下落。他好像记起什么,身体蓦然弹起来,犹豫一下,看着地面上妻子、孩子的尸体。平心而论,当然还是想把他们“带走”。但电梯,马上又要到三楼。
这回下来的,是人,还是怪物?
男人咽了口唾沫,抬手抹掉眼泪,跌跌撞撞,冲进旁边一个房间,将门锁上。
他浑身发抖,背靠着门,慢慢滑下,听外面动静。
电梯停下来了吗?
会有人下来吗?
他们会看到楠楠和老婆吗?会发觉旁边一个房间里有人在吗?
男人发着抖,等待一个结果。
楼下。
赵可仿照井碌那根矛的样式,给自己也DIY了一件趁手的兵器。至于井碌,则把拖把棍上的水果刀换成一把三德刀。
到这会儿,赵可终于稍微安心一点,拉一拉自己的领子。
“赵哥,”井碌犹豫一下,“我觉得有点奇怪啊,咱们这一路往厨房,竟然也没遇上什么人……”
赵可说:“你不高兴?”
“哪能呢!”井碌立刻否认,但还是说出来:“我觉得怪怪的。这样子,要么那些怪物正埋伏在这儿,等着时候,要咬咱们一口。”
赵可:“又不会传染,咬咱们做什么。”
井碌:“你听我说啊!也不是咬咱们,就是,吃咱们。”
赵可:“那你能杀了他们吗?”
井碌挠挠头。
刚刚在楼上,那两个异变者,最终被“谦让”给了关雯雯和秦月。
所以到现在,赵可和井碌在“杀死异变者”的附加任务上,进度依然是“0/10”。
井碌咕哝着:“好歹来一个呗。”
他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当啷”一声。
井碌一愣。
赵可蓦然回身,看向一处橱柜。
在橱柜侧面,被操作台挡住的角落——
有什么东西?
四楼。
季寒川一一数过门牌,对照着自己的记忆,敲门,同时嘴巴里配音:“笃笃笃!”
没有人开门。
季寒川思考一下,问邵佑:“你猜,里面还有活人吗?”
邵佑摊手,说:“你确定要我‘猜’?”
季寒川叹气:“没意思,算了。”邵佑肯定知道标准答案。
他又拿出刚刚那根铁丝,捅进锁中。片刻后,“咔嚓”一声轻响,门顺利打开。
季寒川推门,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其中场景。
邵佑说:“怎么样?”
季寒川:“你不要明知故问。”
他们来晚了。
至少这间房中,已经不剩活人。余下的,是床上的、已经渗入床垫里,却还没有完全干透的血。
季寒川走近。
他手指碰上床上的血。
季寒川:“看来不是每个人,都有莫先生和云先生那样的‘公德心’。”
他话音落下,看起来很心不在焉,手插在口袋里。
邵佑止步门廊。
在宁宁电脑上的三维图中,季寒川的右上角,有一个变异者,正趴在墙壁上,静静蛰伏,等待时机,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闯入者拿下。
而季寒川在这样危险的环境里,甚至蹲了下来,从床底下,拖出一具、两具……三具尸体。
他看尸体的面孔。
在看到其中一个的时候,季寒川轻轻笑了声,“哦,还是个熟人。”
那赫然是前面在监控室里,八点到下午四点值班的保安之一!
季寒川喃喃自语:“我猜猜,你之前说‘老张’打呼噜太厉害,谁是‘老张’呢?”
他说:“是你吗?”
瞄一眼另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