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第2/3页)

他这些年在宫里学本事,都是偷偷摸摸的,甚至母妃都不太敢见他,生怕被人探听了去。

难道那些兵法推演不应该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吗?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拿出来呢?且看幼崽们的样子,似乎是毫不在意似的。

就在秦七心中震惊不已,又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看透这些幼崽们的时候,王真儿和裴钰儿也开始商量事情了。

王家、裴家,还有他们身后的小哥儿们都出身世家,传承少则百年,多的有数百年,底蕴不可谓不深厚,像是王家,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王真儿小声道:“咱们回头商量商量,给大营捐点东西。”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拘是银钱还是布匹、粮食的,咱们这些世家总得帮帮忙。”裴钰儿小声道,“以前总听边城的日子如何如何,咱们是当真想不出来,如今亲眼看到才知道咱们这些人有多么天真,若是不来见识见识,怕是将来也不能独当一面。”

他们从小到大,府上吃的不说顿顿山珍海味,燕窝粥、人参丸却都是时时吃着的,叫他们去想,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没吃的、没喝的的道兵们是如何活下来的。

他们顶多也就见过京城的叫花子,那些叫花子还总能去富贵人家要到馒头、面饼吃呢,若是模样长得好,指不定就叫人买了去,哪能吃不饱穿不暖。

而边城的一切粮食都靠朝廷拨,甚至是马匹的粮草也是,因为边城田地半点产出都没有。

道兵吃清汤寡水的粗粮粥,都菈嗓子,吃的面饼根本咬不动,跟石头似的,得慢慢嚼才能吃下去。道兵穿得盔甲破破烂烂,有的还有不少补丁,鞋子也不是配对的,两只完全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

他们这些从小锦衣玉食的世家子在京城玩乐,一掷千金的时候,知道边城的道兵是如何穿着破破烂烂的盔甲,穿着不一样的鞋子去跟妖怪厮杀的吗?

这些来自京城的小哥儿们,想着自个儿在京城的醉生梦死,想着自个儿无悲强说悲的那些诗词文章,都羞愧的不行。

“我家生意跟粮草有关,等回去跟我爹说说,叫他拨一些来。”

“咱们生在京城,便以为全天下都跟京城一样了,却不知道整个大秦最为重要的边城过得是这样的日子……”

“我们不如燕大人。”

“现在想来,咱们在边城大营门口写的那些文章,也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

逛了一圈,哪怕是只看了整个大营的一成,这些小哥儿们的内心触动也非常大。

他们自觉没有燕洵那样的本事,但也不会什么都不做,都打算回去以后给大营捐点什么。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燕洵笑道:“我看是因为我在,杨将军不敢出来见咱们了。不过倒也无妨,回头你们打着商量,东西我用火车给你们拉来,到时候看看杨将军出来不出来。”

“杨将军岂是那等为五斗米折腰的人?”

“哈哈,我看是。”

大家都想到杨叔宁去燕洵仓库里抢东西,可见是个爱财的,到时候大家把东西送来,不愁他不露面。

到了边城大营外面,燕洵别有深意地回头看了眼大营,这才带着王真儿等人离开。

守着大门的道兵有点儿心虚,不敢看燕洵。

“你说燕大人是不是知道了?”

“不会吧。杨将军叫来的都是亲兵,没人会告诉燕大人啊。”

“我怎么觉得燕大人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我也觉得……”

杨叔宁准备的颇多,不但临时改了帐篷位置,还让亲兵换上了以前穿的衣裳,吃的也是以前吃的东西。可以说这些亲兵表现出来的,都是铁路没通到边城时的模样。

而现在铁路通到边城,地里产出棉花和蚕蛹,其中粗重活都是道兵帮忙,燕洵也有给他们算粮食补贴,更别说边城纺织作坊产出的布匹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盈利是直接给边城大营的。

那些布匹还有相当一部分都给道兵做了衣裳,而且别看帐篷外面很破,里面的被褥可都是新的,同样是作坊里缝了送过来的。

杨叔宁的把戏当然瞒不过燕洵,甚至都没有瞒过幼崽们。

等回到火车站,秦七回了自己的房间沉思,幼崽们则是在燕洵的授意下,把杨叔宁搞的把戏给戳穿了。

饶是如此王真儿的主意也还是没有改变,“杨将军也不容易,我们该做的还是要做。”

“朝堂的事我们现在没本事管,也只能略尽绵薄之力。”裴钰儿也道。

“恩。”长毛幼崽用力点头,“道兵保家卫国,他们不应该过那么苦的日子。”

秦七自个儿琢磨了一晚上,一夜未眠。

天快亮的时候,秦七躺在对他来说太小太小的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恍然。

这一晚上他一直在琢磨,从他下火车开始,到燕洵和王真儿等人有意无意的忽视,再到去边城大营被拒之门外,小哥儿和幼崽们引经据典,写了许多朗朗上口的文章,再到进入边城大营,所见所闻,到最后小哥儿们都决定捐钱捐粮。

在离开边城大营之前,秦七一直冷眼旁观,他觉得幼崽们和那些道兵关系太好,注意到燕洵极少说话,而他身边的镜枫夜就跟闷葫芦似的,他甚至发现很多次小哥儿们、幼崽们和那些道兵之间的矛盾,几乎是一触即发。

小哥儿们是世家子,家中多出文臣,自古以来跟武将就不对付,现在还去了人家的大本营;幼崽们都是妖怪,外城墙外面就是妖国;道兵们杀了不知道多少妖怪,前不久还有铁爪鬣狗妖攻城,道兵大多一身的血气。

这三方面都有矛盾,只要一个小小的引子就会爆发。

秦七一直等着看热闹,最终却什么热闹也没看到。

他彻夜未眠,终于有些想明白了,那些人之所以没有引发矛盾,没出事,是因为一个人的存在:燕洵。

燕洵看似没说什么话,但他也不需要说什么话,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行了,几乎所有人都以他为忠心,以他的意愿为引导。

燕洵甚至没有故意摆出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话去引导,那些人都是自然而然的以他为中心。

“本王不如。”秦七喃喃道。

枉他自诩母族乃是谋士世家,曾经还是异性王,他从小学这个,本以为世间万事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然而如今对比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比不上燕洵。

他甚至看不出燕洵是如何成功的。

这就是本事,且是运筹帷幄的最高境界。

“殿下,该起了。”张卓站在门口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