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度青春(第9/27页)

回到宿舍,我洗了把脸,照了照镜子,发现鼻子被撑了半个月以后已经比从前大了一圈。坦率地说,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清秀了。不过男人鼻子大点儿也不是什么坏事,有得有失,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陈陈应该也感觉到我鼻子变大以后的一些变化,因为我在寝室里吻她的时候手已经不是放在她的腰部,而是放在她的胸部。于是陈陈就会抢在我的手之前,先按住自己的胸口。可是靠嘴唇接触的两个人之间,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距离容纳两双手,于是只要我稍微一使劲,我俩的嘴唇就会被分开。这时候我就会放下咸猪手,张开双臂,呼唤她过来重新接吻。她通常会温顺地走过来,闭上眼睛,再和我吻上,于是我又故伎重演,直到两个人再被互相推开。我们俩就在121寝室里不断地吻上,分开,吻上,分开,吻上,分开……都说做爱是简单重复的机械运动,其实我们那纯洁的前戏又何尝不是呢。

上三路没能占领,那下三路更是想都别想的事情。小马一直在给我灌输一个观念,如果她爱你,那她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也试图将这个观念灌输给陈陈,甚至硬生生让她听会了赵传的那首《爱我就给我》。可是她并没有接受,反而试图让我接受另一个观点,就是如果我爱她就不会逼她做她还不愿意做的事情。于是我在如此反复的无聊游戏中,渐渐失去了哄陈陈上床的耐性,也逐渐失去了哄她开心的耐心。终于有一天,我在宿舍里声嘶力竭地冲陈陈咆哮了五分钟,那些混话归结起来只是四个字“你不爱我”。

“不想在一起就算了,我没必要逼你的!”

陈陈愣住了,盯着我仿佛看一个陌生人。她没有哭也没有骂,只是默默地走到我面前,把上衣解开,握着我的右手把它从衬衫的扣缝间塞了进去。我顺势上去摸索到了胸罩的边缘,却发现扣得很紧,一点儿空当儿都没有。我站了起来,用左手把她的后背按住,让右手艰难地塞了进去,终于触摸到她那对让我渴望了很久的乳房。我狠狠地捏了两下,低头时看到陈陈痛苦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心,于是抽出了手,搂住陈陈,抱了很久。

陈陈没有抱我,那天一整天她都没有抱我,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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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陈后来的几天都没有见我,据说是在寝室里哭过,但是别人问她怎么了,她什么都没说。不过即使是个傻子也该知道,我俩吵架了。那时候手机还不普及,两个人的事情还不好私下解决。如果和男朋友吵架,通常都会在寝室里说一句“如果是他打电话来就说我不在”。但凡是我打过去的电话,她都不听,直接挂掉。如果是别人接的,别人会代她直接挂掉。

陈陈不理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生活变了。我又和老二鲍哥混在一起,现在又有了许宁和马海波。这让我并不孤单,但闹过笑过之后,总有一些空落落的感觉。我开始去上课,老二和鲍哥都已经被许宁改造得会去上课了。我依然去踢球,只是踢完球以后,没有了那瓶熟悉的矿泉水。我时常在踢球的时候不自觉地往女生宿舍楼看,那里可以看到陈陈宿舍的阳台。她出不去的时候,总是从那里用细绳子放下来一些好吃的,然后看我摆各种造型逗她笑。如果有路人经过,我会立即恢复正常人的形态,而这时候她总是笑得最开心。陈陈,我现在发现,没有性,我依然可以活得很好,可是没有你,陈陈,我活得不习惯了。

在我和陈陈正式分手以前,欧阳来找过我一次,是在我踢完球以后。这个欧阳和陈陈是同班同学,他们班的人告诉我欧阳从军训开始就在追求陈陈,虽然被我抢先一步,不过一直都没有放弃。情敌之间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所以看着他走过来,我撇了撇嘴,搭着鲍哥往另一边走,没想到他几步冲到我面前,把我也惊了一下。

“方鹏,你再敢欺负陈陈,老子搞死你。”欧阳站在我面前不到半米的距离梗着脖子说。

一看气氛不对,我们的人唰地围了过来,老二站在欧阳的身后,看样子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直接就能给丫掀翻了。兄弟们真给面子,到底是有作战经验了。

“傻X,你是谁啊?”我没搭理他,擦着他的肩过去,还故意撞了他一下。有这么多人压阵,不狂一下浪费了。

欧阳没想到会是这个场面,轻易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只能在身后大声喊道:“方鹏,你记得老子的话,你要是再敢欺负陈陈,我搞死你。”

我回过头冲他笑笑:“我们夫妻俩的家务事,您省省心,好不好?”

大伙儿哄笑着走远了,只留下欧阳一个人站在那里,估计脸也该憋青了。我走在球队最前面,跟大伙儿一样把球衣脱掉,光着膀子和老二他们边走边玩短传配合,还高声大笑,努力炫耀着自己。我做得有些夸张,恨不得所有人都往这里看过来,来,看我,看我,我是方鹏,我是挺好一小伙儿,我哪儿哪儿都不错,想跟我抢女朋友,没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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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个月,陈陈还是不愿意见我。即使是我死皮赖脸地混进她的教室,或者更死皮赖脸地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她,陈陈总是有办法让我很尴尬地离开。我托人送过去的玫瑰花、巧克力、道歉信,怎么过去的,怎么又原封不动地还回来。老二给我出了个狠招,让我打车往返,去市区买了个麦当劳的圣代,附上一张粉红色卡片:“亲爱的,原谅我吧!”直接宅急送到陈陈的寝室。这说化就化的东西,看她怎么还。结果当天晚上,我收到了陈陈室友送来的三张MC甜筒免费兑换券以及我的那张粉红色卡片。

这可把我惹生气了。凭什么呀?至于吗?就算是我错了,也得给我个改正的机会吧。都说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可我们现在呢?何止是床尾,离床十万八千里了,你却连见我都不肯,这叫什么事啊?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老二,老二对我说:“继续反省吧。看你这话里,除了床就是床,你的意识还定在小马那儿呢!”老二还说:“优惠券搁哪个兜里了?”他掏走了我的甜筒免费兑换券装在自己钱包里,走了。我在宿舍愣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该抽小马,还是老二,再或者是抽我自己一个大嘴巴。

在这样半死不活的僵持中,2000年就快进入了尾声。这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元旦晚会快到了,另一方面是期末考试快到了。为了能合理分配期末仅存的这点儿时间,我、老二、鲍哥、许宁和小马开了个碰头会,地点选在前街的“交友宅”火锅店。会议非常成功,我们吃掉了一个大份儿牛肉锅和一个大份儿鲢鱼锅,还加了很多小菜和白饭。最后讨论出的结果是,先排戏,再复习。因为考试毕竟比晚会晚了不少日子,而且考试不过还有补考,而身为话剧社成员的我们,如果错过元旦晚会这么好的泡妞机会,可就得再等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