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寒假必须搏一搏(第2/4页)

柳眉的丈夫难堪,恼火,他也不爱搭理她了。自柳眉回国探亲后,她明显感到他的冷淡和粗暴,但是她一直忍住。终于有一天,她从阳台上发现丈夫的车上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女郎,柳眉与丈夫大吵大闹,丈夫却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她吓呆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一个人如何活下去。她哭着对他说:“你忘了你当初对月发誓,你说过你永不变心……”

“月亮也有盈亏圆缺,爱情是需要不断更新的。”丈夫说。

现在,犹如恶梦初醒。

终于,柳眉一字一板地回答:“是虚荣心害了我,现在我是自食其果啊。婚姻不能当作儿戏。”

月光透过窗口照在柳眉那张满是泪水的脸上。

“你恨他吗?”

“恨?”柳眉冷笑道,“不恨。在出国人中,比我更惨的有的是。若是恨,我恨我自己。”

“二姐,强哥结婚了。”

“噢……是我对不住他呀。”

“二姐。”柳清顿时觉得二姐好可怜。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正正经经读几年书是真的。”柳眉说。这也算是她二十几年生活总结出的一条宝贵经验。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二姐?”

“想通”了也就不难过。回澳洲就办离婚手续,之后找份工做,洗碗端盘都行。再以后,找个中国留学生,还是中国人可靠。

姐妹俩不说话,面对月光,两个人都有各自的感受。

柳清拿着ets指定的训练教材去“托福”强化班上课。

以往,国人视出洋犹如登月,自改革开放以来,出洋留学成了一股风气,出国的人愈来愈多,凡是有人烟的地方几乎就有中国人。形容这股浪潮的“名词”也是五花八门:“世界大串联”、“洋插队”、“镀金”……,今日,“出国潮”已经从高等学府涌进中学的大门。

出国已不再是个别中学生的梦想了,在一定条件下,多数人都会考虑到。当然,对出国各人有各人不同的目的和认识。像一个合奏,有高音有低音,也混杂着噪音。

柳清是合奏中的一个预备音,她将弹奏出哪个音符呢?姐姐的遭遇,让她不安定地在几个音符中来回跳动。

“托福”强化班开在一所大学的分校,校门口贴着几张大海报,都是这样那样的短期培训班、补习班。柳清读的这个强化班,光是报名费。学费就花了300多元,学习时间只有20个半天。妈再三交代:“好好学,这回可是对你下本了。”

柳清带着几分怯意问了门卫,照着他的指点寻去,到了教室门口,柳清握紧了一下书,进去了。令她惊讶的是,班上竟有一大半是年纪和她相近的中学生。

近些年,“托福”考试逐步低龄化。许多中学生的加入使得“托福班”已不再是大学生、在职职工一统天下的局面了。“托福”考试满分为677分,这两年中学生考到600分以上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九中就有好几个。

test of english as foreign lauguage缩写为toe-fl,“托福”果真能托来福气吗?上课后,柳清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强化班的速度极快,她简直有点像鸭子听雷响,还没听懂,正要思考,老师又讲一个问题了,当然又听不懂,心里很泄气。只是想起妈妈的话,不说别的,也挺对不住那300多元银纸,便使劲儿听。没用,她开起了小差。

“假如我真的出去了,我的衣服得自己洗了。”柳清突然又考虑到一个问题,现在她的衣服还是妈妈洗的,如果去了国外.就什么都得自己干了。

“哎,你的头别总是摇来摇去的,我都看不见。”后面有人对她说。

柳清回过头,认出是高三的苏拉。深圳学生别说不同年级的,就是不同学校的也可能互相认识。

“你是高三的吧?”

“嗯。”

“我是高一的,就是萧遥那个班的。”

“噢,那你也认识欣然了。”

“当然,一个班的。柳清回过身子。欣然她们寒假去打工。她也犹豫了一下,一大帮人在一起挺热闹的,挺好玩的;再一想又觉得没意思,为了百把元钱,要消磨掉一个月时间,真不值得。她还担心会遇见老乡。她老家梅县有不少同学来深圳打工,十几岁就出来谋生。损食,柳清觉得她们挺惨的。万一与她们相遇,说什么好?

苏拉怎么会来这儿?他都高三了,他也要洋插队?柳清想着,眼睛在班上搜寻着,突然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陈明?”

陈明坐在很前排的位置,像在学校里一样,很努力很专注。

陈明也来,他也要出国?

柳清一下子在班上发现同校的这些同学,觉得很意外。

苏拉、陈明,还有自己,这都是怎么了?不懂,真不懂。

傻仔要考清华

从分校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冬天的夜来得旱,五点天就开始暗下来。陈明推着跑车,把教材夹在车座后,拉了拉衣领,上了车。

寒假在陈明眼里,就是意味着要过一个油腻、吵闹的春节以及为自己在班上遥遥领先、永远领先而做大量的幕后工作。小时候,陈明很喜欢并且很重视过年的。现在,他不喜欢了。越是热闹,他越觉得无聊。他从没想到过去逛公园、看花市。玩儿对他似乎没有什么诱惑力。

“细佬,你看谁来了?”陈明一进家门,姐姐就说。

陈明向大厅正堂望去:“阿叔,你回来了!”

小叔叔是他在家里最喜欢的人,也是最愿意亲近的人。因为小叔叔喝过墨水,也走过许多地方,不像他父母一辈子窝在一个小村里,如果不是建特区,还不是一辈子呆在农村。小叔“文革”那几年去了英德县,就在那安顿下了。今年回来过春节。

“啊,明仔,又高啦,真是越大越醒目!刚才我还和你爸谈到你,说曹操曹操到。”

“阿叔,你几时到的?”

“刚刚到,你不知这几日车票多难买,我在黑市高价才买到的。对了,你从什么地方回来,放假怎么不在家里?”

“我去上托福班。”

“托福?是不是搞出国的那种班?”

“可以这么说吧。”

“你打算出国啊?”

“不是,反正放假得闲,在家也是闲着,不如去学点东西。那地方教得挺好的。”

陈明并不热衷于出国,尤其是盲目的出国热。他觉得那种人即使出了国,同样长不了见识。他分析过现在的局势和出国潮。他有自己的主见。上托福班,只是想提高自己的英语水平。他不喜欢与众相同,要出类拔萃,就得多学东西,在学校犹如吃大锅饭,课后不吃小灶是不行的。何况托福班300多元的收费对他来说,实在是“湿湿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