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推荐乡党(第3/6页)
这些年,高兴的事情总是很多,而令人不高兴的事情却不多。苏可可总不能因为希望有性爱而时时盼着丈夫不高兴,这样他们的性爱也就越来越少。
姜松岩的做爱姿势始终是不变的后体位,用这样的体位始于多年前,再也没有改变过。
苏可可是想改的,也做过无效的努力。
3
随姜松岩到Z省以后苏可可的工作还没有定下来,她根本就不着急这件事。在平江时她是平江第一中学的英语教师,到泊州市以后在旅游局工作,调到北京时是正科,在某区社科联工作两年多后她成了副处。她不想将人事组织关系从北京搬到Z省来,她想要是有一天姜松岩调到其他省或者回北京呢?因为任职而调来调去,实在是想着都烦,冲淡了丈夫升迁而带给她的喜悦。丈夫的调动也影响了她个人的发展,她现在是向所在单位区社科联请了长假,这样的情况组织上是给予照顾的。
成了全职太太的苏可可在家很是无聊,过去向往的成天待在家里不上班的生活真正到来时并没有乐趣可言。
倒是姜松岩不止一次地劝她,不要沉溺于繁琐的家务,拿做饭来说,完全可以不要在家做,到省政府的餐厅去吃。姜松岩有他的理由,他很少在家吃饭,就苏可可一个人在餐厅或者饭店吃是最经济的。他甚至用具体的好处利诱她,说那样的话连碗都不用洗。苏可可说不行,一个家如果连饭都不做,哪像一个家啊?
后来姜松岩也就不劝她了,他偶尔不在外面吃饭,回家吃上苏可可做的饭菜,开胃又感到家的温馨。
这些年苏可可随姜松岩的升迁而变换居住的城市,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有一大段不适应的时候。特别是到北京的时候。
到北京以后苏可可一下子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家里冷冷清清,围在姜松岩和她身边的人一个也没有了。她第一次出去买菜是到超市,蔬菜水果鸡鸭鱼肉一下子花了四百多,让她很是心疼。几大包东西提回家后手臂都抬不起来,酸痛了好几天。要知道,不吃这样的苦已经好多年了,在平江或者泊州哪用她做这样的事情,周围人抢着做还轮不到呢。
什么东西都要花钱买,什么样的事情都要自己去做,没有可指使的人,没有可召唤的人,也没有一个让她感到自己是个人物的人,这就是北京。她甚至后悔姜松岩有这样的升迁。
到云邑市以后苏可可的心态改变了许多,也有经验了。她花两三天将周围的地形做了一个了解,弄清了农贸市场、超市以及商业区的位置。让她苦恼的是,省政府宿舍四周没有生活所需的商业区,要去那样的地方要跑一大截路,又不好经常支使姜松岩的司机。好在她有花不完的时间,儿子在北京读研究生,就她和姜松岩两个人的生活所需量也不大。
苏可可闲下来,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读一些书,她喜欢李碧华和杜拉斯的小说,书架上中英文版本的什么都有。但这些书不在身边,在泊州、北京两处住宅的书架上。到云邑市以后,住着省政府宿舍,她最不能容忍的是书橱里空荡荡的。有那么几天,她的心思都放在要购什么书上。客厅里的书橱是家里的门面,来人看到你的书会判断你的知识趣味。除了自己喜欢的书,还要放一些姜松岩需要用的工具书,大部头的书和套书。在当当网上折腾了几天后,订的书陆陆续续地送上门来。她喜欢这个过程,但也会因为付款而心疼一下。她想,要是有人送她喜欢的书多好。忍不住她就对姜松岩说了:“我鄙夷那些送礼的人,没有头脑,尽送些不实用的东西,他要是送我书,有一本我要一本。价格一块钱,我当一百块钱的人情。”
说了这话以后她还哀叹:“现在可是送什么东西来的都没有了。”
姜松岩不喜欢苏可可说这些显露贪心的话,他必须要有个反应,表示他的立场和态度:“你少有这样想法,人家送什么东西给你都不是好东西,都是有企图的。”
刚上任的姜副省长工作千头万绪,非常忙碌。每天由秘书列的工作安排都有一长串。就是将分管的部门和负责联系的单位跑一圈,也不是一两个月能够完成的,而迅速熟悉新升岗位、直接下属和掌握职务要求是他给自己的要求。尽管这样,每天疲惫不堪回家的他,看到苏可可孤零零地一个人待在家里,怜意和歉疚都会有的。他会找一些话题和苏可可说,最怕的是苏可可什么话也不愿意说。
姜松岩安慰苏可可,慢慢地他们就会在云邑有朋友,有熟人,就像当初在泊州和北京一样。
苏可可有一天突然问姜松岩:“在云邑市的平江人多不多?”
姜松岩奇怪她的问题。她说也就是问问。姜松岩说他知道云邑市的平江人不少,已经有人找到他介绍这方面的情况。他们经常搞一些老乡聚会,联系人是云邑市民政局双拥办的一个姓周的主任。
“没必要和他们搞在一起,麻烦。”姜松岩像是已经为这样的事情定了调子,不想去接触他们。
苏可可感到奇怪:“在北京你这个泊州人俱乐部主任不是相当于周主任这样的角色吗?那时候你是多热衷啊,算得上乐此不疲了。”
姜松岩无奈地笑笑,“那是迫不得已,那是闲的,那是被他们闹的。此时此地和彼时彼地是不一样的。”
苏可可其实是理解他的,不再说什么。但好像还在想这件事,一会儿说:“泊州在云邑市肯定也有周这样的角色和一帮人。”
姜松岩说:“那是肯定的。现在很多人搞干群关系只热衷在同乡、同学这些对象上。”
“泊州在云邑的人也会找你吧?”苏可可问。
姜松岩没有回答,从书橱里拿出一本美国世界观察研究所著的《世界报告2007:我们城市的未来》坐到了沙发上。
这意味着苏可可该安静下来了。
4
泊州已经有人找过姜松岩,这个人是在云邑市做房地产商的韩祖荣。
与韩祖荣认识是在北京的一次私人聚会上。像苏可可说的那样,姜松岩那时候经常参加泊州在京人士的活动,并被他们推举为俱乐部主任。这个圈子不大,就二十几个人,都是泊州籍政要或者商界精英。姜松岩在泊州市当市长和市委书记时与他们或多或少有联系,他们在泊州驻京办的重要人物名单里,也在“龚办”的名单里。龚老在位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两位是经常去龚老中南海的家中做客的。
泊州市的驻京办主任蔡未末是个三十刚出头,很有亲和力以及办事能力的年轻女干部,在姜松岩手上从副主任位置上提了起来。蔡未末当这个驻京办副主任付出了代价,因为常年不在家,在市人民医院里当副院长的丈夫勾搭上了一个年轻漂亮的护士,在车库开着暖气的汽车里“车震”,双双裸死在里面,直到七八天后才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