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2页)

田晓堂问王贤荣:“这回老林是怎么说的?”

王贤荣说:“我刚才在门外听了一下,老林高声大嗓地叫嚷,说包局长在‘三清工程’中拿了回扣,如果不答应再补给他5万块钱,他就去举报包局长,让包局长屁股还没坐热,就马上垮台!”

田晓堂笑了起来,说:“噢,他换了个花样,又想来搞敲诈!就这么个事,还值得你这么惊慌?”

王贤荣说:“老林这回有点不寻常,付全有担心他腰里绑着雷管炸药……”

田晓堂顿时大惊,说:“是吗?你怎么不早说?”

王贤荣说:“这只是付全有的怀疑,我也拿不准……”

田晓堂懒得听他啰唆,把手一挥,说:“走,赶快去看看。”

包云河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争吵声不时从里面传出来。门外围着付全有等几位机关干部,他们看见田晓堂,赶紧让开。付全有介绍说:“我刚才是看着老林进去的,他进去后就把门反锁了,我感觉他今天来者不善……”

田晓堂问:“你觉得他腰里可能是炸药?”

付全有说:“他腰里鼓鼓满满的,让人不得不产生联想。”

田晓堂回想起来,他刚才远远地看见站在走廊尽头的老林,就感觉老林的腰身特别臃肿,看起来有些奇怪。田晓堂的心情骤然紧张起来,两腿禁不住筛糠似的发抖。他知道,凭老林的秉性,不计后果的事情只怕是干得出来的。就在前不久,云赭市有一位局长刚被前来讨债的小包工头一刀捅成了重伤,差点丢了性命。老林可能正是受了这件事的启发和诱导,才打算铤而走险。当然,也有可能是一场虚惊。可万一老林腰里真有炸药呢?老林这家伙,并不是个有正常思维的人呀!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否则一旦出了大事就追悔莫及了。田晓堂意识到,现场处置这起危在旦夕的突发事件的责任,已落在他的肩上。眼下形势紧迫,容不得他优柔寡断,必须尽快镇静下来,果断作出决策。

王贤荣这时催问道:“田局长,我们该怎么办?”

付全有出主意说:“我手里有门钥匙。我看这样吧,我去打开门,我们一起冲进去,将他制伏……”

田晓堂摇头道:“这样做太冒风险。”思忖片刻,安排道:“贤荣你赶快打110报警,请公安局马上派有经验的警察过来处理。”

王贤荣说了声好,立即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田晓堂又对付全有说:“你给包局长发条短信,就说老林身上可能有炸药,请他务必多加小心,不要再跟老林争吵,以免激怒老林。”付全有说:“好的。你考虑得还真是细致。”说完马上掏出了手机。

王贤荣走过来说:“已报了警,几分钟后他们应该就会赶来。”田晓堂说:“好。”尽管已在着手处理,他仍然紧张得不行。毕竟还是头一次摊上这种事,他心里毫无把握,也不知道作出这样的决断是否正确。他想要是有其他局领导在场就好了,还可以几个人合计合计。可根本不见那几个副局长的人影,特别是常务副局长李东达,他的办公室就在包云河的隔壁,却也不见他露面。

付全有的短信已发给了包云河,可包云河的口气似乎并没有软下来,他的怒斥声仍连续不断地传出来。田晓堂有些疑惑,又更加担心起来。这样僵持下去,老林只会越来越暴躁,危险性就会不断增强。

好在警察到得很快。见只来了三个人,而且穿着便装,田晓堂略微有点失望。三位警察中年长的那位开口就问:“什么情况?”田晓堂赶紧作了介绍。这时旁边的一位年轻警察才说:“这是我们的刘大队。”田晓堂忙说:“辛苦刘大队了!”刘大队并不客套,只是问:“包局长的办公桌离这门口有多远?”

田晓堂说:“这间办公室空间比较大,大概相隔有七八米吧。”

刘大队蹙了一下眉说:“这么远!难度真不小。”接着就要求走廊上的人都躲开,吩咐两个年轻警察道:“马上准备行动。你们先把钢盔戴好,将门钥匙拿在手上,听我一声令下就开门冲进去。”

田晓堂觉得刘大队这种部署并不高明,就担忧地说:“这样强攻,行吗?”

刘大队说:“你放心,这两位都是训练有素的反暴高手,他们能在最短时间内制伏对方。当然,风险也是存在的。处理这类危险的突发事件,没有哪种决策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待大家躲到一边后,刘大队大手一挥,低声叫道:“上!”那两个年轻警察轻轻地打开门,然后像两支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进去,背对着门的老林刚有所觉察,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就已被反剪双手,按倒在地,动弹不得。倒是把看着这一幕发生的包云河惊得目瞪口呆。

田晓堂等人跑过去时,老林的棉衣已被警察解开了。腰间却不见什么雷管炸药,只是捆着一个厚厚的腰围。这个结果真让人哭笑不得。刘大队问:“你腰里带着这玩意儿干什么?”

老林乜斜着眼说:“我的腰椎间盘突出,全靠它来护腰的,这犯了哪门子法?”

包云河嘲笑道:“你狗日的从来就没干过正经事,说你劣迹突出倒是一点不假,可你凭什么腰椎间盘也突出!”

送走了刘大队等人,又把骂骂咧咧的老林打发走,已是下午1点了,田晓堂陪着包云河来到食堂。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田晓堂说:“刚才我真替您捏了一把汗。”

包云河却说:“其实用不着担心,也不必叫警察来。老林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危险。”

田晓堂很吃惊,盯着包云河问:“您就那么肯定?”

包云河点点头说:“打过无数次交道,我太了解这家伙了。他就是个贪生怕死、贪图享乐之人,才不会干那种傻事呢。他一次次缠着我,无非是想多诈点钱花花,犯不着为此把自己弄进牢里,更犯不着搭上一条老命!”田晓堂想了想,觉得包云河的分析很有道理。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和包云河相比,自己到底还嫩了些。

包云河突然发起了感慨:“你看看,上任第一天,就遇上这么些烂事。唉,这个局长,可真不好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