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3(第2/3页)
“你似乎不太感兴趣。”
“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好吗?”她尖刻地说。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了?”他提高了嗓门。
“没什么,”她紧闭着嘴唇,“没事。”说完起身去了洗手间。本看着瓦尔。瓦尔耸耸肩。他们面面相觑。之前的欢乐变成了沉默。他们呷着饮料,冰块在杯子里撞得叮当响。
“她还玩吗?”
“等她决定吧。”
“好吧,我们等会儿。”
“还有谁要喝的吗?”瓦尔起身进了厨房,“塔德,还有奎宁水吗?”
“我怎么知道呢?不知道。”
“天哪,杜松子酒喝完了。”
“没有,瓦尔,我上次又买了些,”本大声说,“在水槽下面。”
“妈!还要一件夹克、一件蓝牛仔外套,还有毛衣,还有内衣。我可能还需要一套礼服。”
“真是的,你要礼服干什么用?”瓦尔在厨房里嚷道。
克丽丝抗议道:“妈,你问我,我问谁呢?大学里应该会有需要穿礼服的场合。”
瓦尔端着酒出来,对女儿灿烂地笑着。克丽丝看了她一眼,放松下来。她拍了拍母亲的手,说:“要一条长裙,很性感的那种。”
“还貂皮披肩呢。你真正需要的是家居服和睡袍。”
“用来干什么?”
“克丽丝,有些地方的传统就是睡觉时得穿点儿什么。”
“你穿吗?”
“我又没住宿舍……”
这时,本站起来,朝洗手间走去。她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瓦尔又说起话来。本进了洗手间,随手关上了门。瓦尔看了看塔德和克丽丝。
“我们打一盘三人纸牌吧?”
他们开始玩红心大战。最后,米拉和本从洗手间里出来了。米拉的脸又红又肿。本看起来有些激动,但一言不发。他们又重新坐下来。瓦尔试着和他们说话,他们回应了,彼此之间却没有看一眼,也没有说话。瓦尔把牌收了起来。
“米拉,我做错什么事了吗?我知道我可能有点儿多嘴。不过出什么事了?请你告诉我们。”
米拉紧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没有,”她颤声说,“不是谁的错。是我的问题。我想,人是怎么也摆脱不了过去的,是吗?”她站起身,有点儿哽咽,“我自己的苦,只有我自己明白。”她闷闷不乐地说,脸上带着酒精引出的浓浓的绝望。“我要出去走一走,一会儿就回来。”说着就离开了。
他们沉默不语,直到她的脚步声从石板路上消失。大家都转过头看着本。他摇了摇头,看看自己手中的酒杯,抬头望着大家,眼中有一丝泪光。
“她说我太迟钝了。”
“对什么?”
“对她对她儿子的感情。她说她决不会让我和孩子们住在同一间屋里。我问她,她是不是打算在孩子们来的时候把我赶走。她说,我可以找一天过去吃晚饭,只能这样。我说很感谢她能告诉我这些。我觉得我在她心目中很龌龊。她把我当什么了,色情狂之类的人吗?他们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七岁了,未必不懂生活是怎么一回事,”他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像一条刚从雨中跑进来的狗,“她表现得好像以我为耻似的。”
“更可能是她自己感到羞愧。”瓦尔小声嘟囔着。
“她说得好像这是一件耻辱的事情——让你的孩子和情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他抬头看了看瓦尔,又看了看克丽丝,然后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没有指责别人的意思,只是在说她而已。”他解释道。
“嗯,那确实是个问题,”瓦尔说,帮他摆脱窘境,“所有带着孩子的女人都会想很多。”
克丽丝凑到她跟前,托着下巴,躺在一地牌上:“你也想了很多吗,妈?”
“是啊。”
“我那时多大?”
“大概两岁吧。我和那个人认识是在和你爸离婚一年多以后……其实当时我有别的选择。我本可以和他一起去汽车旅馆,不必带他回家。”
“可你还是把他带回家了?”
瓦尔点点头,克丽丝笑着说:“从此以后,你就一直带他们回家了。”
本看着克丽丝。“那你有什么感受?”他又看看瓦尔,补充道,“希望这个问题没有冒犯到你。”
瓦尔摊开手说:“那得让克丽丝来说。”
克丽丝耸耸肩。“还好啊。我觉得如果妈不能带人回家就得去外面的话,我宁愿让她带人回来。就算她去当……那叫什么来着?我也无所谓。”她仰头问母亲。
“修女对吧?灰白头发的老太太,坐在家里给你织袜子,眼巴巴等你回来。”
“对了,”克丽丝笑着说,“Celibate[3]!把一生都贡献给我这个小主人。”
“你有没有想过,”瓦尔扮着鬼脸说,“如果我变成那样,你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那倒是,”克丽丝同意道,“莉萨的妈妈离婚了,她就是那样。这的确是种负担。话说回来,有时候不熟悉的人在身边走来走去,是挺讨厌的。我得确认关上了浴室的门;在屋里走动时还得穿戴整齐;有时想和妈说话,她却正和别人在一起。所以心烦的时候我就会狠狠摔门或者摔东西。但有时候,有别人在也挺好的,哪怕他是个蠢蛋,”她转头看塔德,眯了眯眼睛,塔德点了点她的鼻尖,“家里多一个人,感觉更像一个家。可如果我不喜欢那个人,就真的受不了……”
“可不是嘛!”瓦尔插嘴道,“有些人是被父母管束,我是被自家女儿管着!如果我带来的人她不喜欢,她就会表现得蛮横无理,让他待不下去。”
“可我的判断总是对的,不是吗?”克丽丝认真地问。
“那是根据你的标准。可你不理解我。有时候,我找不到符合我标准的人,可我真的太寂寞了,我想做爱,想找个人说说话——就像和我喜欢的女性朋友一样,我喜欢保持一定的平衡——于是我会带回来一个不怎么样的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上天赐予你的礼物那样……”
“如今这些都是说说而已了,”塔德煞有介事地说,“你现在有我了。”
瓦尔惊讶地扭头看他。他热切地看着她,握住她的手。她任他握着,但转过身去,若有所思。
本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米拉不停地哭着说,我们和她的孩子住在一起感觉会很恶心。她说了一遍又一遍。我问她,瓦尔和塔德住在一起,她会不会觉得恶心,她说那不一样,你离婚的时候克丽丝还小,而且她是个女孩,那不太一样——可她又冲口而出,说她刚知道你和格兰特在一起,而且他有时会在你家过夜时,她感到很震惊。”
“好吧,”瓦尔懒懒地说,“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她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