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29(第2/2页)

过了两三天,幸子总算能走动了。有一天吃罢午饭,她收拾打扮了一番,对雪子说:

“那么,我去阵场夫人那里去回绝人家啦。”

“嗯。”

“这件事,早几天我听小妹说了。”

“嗯。”

按照早就盘算好了的那样,幸子以本家不赞成为借口,委婉地表达了拒绝之意就回来了,对雪子也只是说顺利地回绝了,并未告诉她详情。雪子也不想多问。到年底,阵场寄来了那次在北京楼的账单,说是不揣冒昧希望付一半的金额。幸子立刻寄去一张汇票,这桩亲事就此了结。当然,这是后话。

幸子将这些情况写信报告了本家,但本家仍无只言片语回复。幸子一点一点地开导雪子说:“你来这里已经一个月了,把你留在这里太久了,弄得这一招不灵了也不好,为了以后能再来,你先回去一趟吧。”因为每年的女儿节,照例都要为悦子举办茶会招待她的同学,往年都是由雪子亲手做馅饼和三明治,所以她本人也说过了节就回去。等到过了节,又听说再过三四天就是在祇园夜晚挑灯赏樱的大好时候了。

“二姨,看了樱花再回去吧,不看完樱花无论如何也不回去,好吗,二姨?”悦子不断央求着。但是,这一次最热心挽留雪子的是贞之助。他认为既然住到今天了,雪子不看了京都的樱花就回去会感到遗憾,而且,每年的赏花活动雪子都参加了,缺了她这位重要人物也不圆满。但贞之助更真实的意图是:妻子自从流产以来特别多愁善感,偶尔只有夫妇俩在一起时,提起胎儿她就泪汪汪的,使他深感苦恼。和妹妹们去看看樱花,也许可以稍许分解她的愁闷。

已经决定了九号、十号(星期六、星期日)上京都赏花,雪子还是像过去一样磨磨蹭蹭地不说清楚九号之前是否回东京去。一直到星期六早晨,她才和幸子、妙子一同走进化妆室,开始打扮起来。化妆完后,她打开从东京带来的衣箱,从底层拿出一个纸盒,解开了带子,原来里面正是她准备赏花时穿的和服。

“原来雪姐把那件和服都带来了呀!”妙子站在幸子身后为她打太鼓结,趁着雪子出去的当儿,觉得可笑似的说着。

“你别看雪子她不声不响的,什么事都得按照她自己的主张做。”幸子说,“等着瞧吧,结婚以后她一定会让丈夫听她的摆布。”

在京都,哪怕看见赏花的人群中有抱着婴儿的人,幸子都每每眼睛潮润起来,弄得贞之助不知如何是好。因此,今年他们夫妇俩没多停留,星期天晚上和大家一块儿回家了。过了两三天,到了四月中旬,雪子就动身回东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