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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相关,贞之助对涩谷的姐夫至今还没回信也感到担心。他猜测本家的态度暧昧不清,是因为姐夫对雪子这门亲事不太满意,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于是,他特意给辰雄写去如下一封信:
这门亲事的详情您应从姐姐那里听说了吧,我也不认为是最理想的,但是,考虑到我们也有弱点,不能过高要求对方,所以,我相信国岛先生的话,认为只有把这门亲事定下来。我们已按日前在电话里告知姐姐的那样,八日那天我们应邀和广亲子爵见了面,近日就要举行订婚仪式。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们夫妇撇开本家,自作主张将此事推进到这一步,你们感到不愉快了吧。
关于此事,虽然为时已晚,我必须向你们道歉的是,从去年以来,不,实际是更早以前,尽管您多次说了要我们把雪子送回本家,我们却拖延至今,其中虽有各种原因,但绝不是对您的话置若罔闻,我这样做也非出自本意。坦诚地说,雪子很不愿意去东京,幸子也有些同情她,如不采取特别强硬的手段就不可能实行。但无论怎么说,我应负一半的责任。正是因为感到负有责任,我才尽绵薄之力为雪子的婚事奔走。事实上,对不服从姐夫命令的妹妹,您作为姐夫当然也不可能照顾她。时至今日,毋宁说只有我有照管她的义务。如果姐夫认为我这是多管闲事,那么我就只有告退了。我很早以前就抱着这种想法行事。所以,如果您同意这门亲事的话,一切费用自然由我们负担。可是,为了不发生误解,我要补充说明的是,尽管我说了上面这番话,绝不意味着我要让雪子从我家里出嫁。当然,这些话只是在我们内部讲的,无论怎样,雪子仍然是作为本家的姑娘出嫁。以上意见如果能得到您的同意,我将万分感谢。不知尊意如何?我苦于不善辞令,但如蒙体谅心意,并把您的意见告诉给我,我将感到荣幸之至。另外,虽然有些唐突,因为时间紧迫,希望您火速答复。
看来辰雄并没有误解这封信,四五天后他就寄来了一封通情达理的回信:
拜读了您恳切的来信,十分谅解您的心情。几年来妻妹们总是疏远我而亲近您和幸子,所以,虽然我无意弃置不顾,但不免对她们照顾不周,凡事都麻烦你们,真是抱歉之至。关于雪子一事迟迟未复,并无他意,只是因为长期以来此事总是麻烦你们,我极为不安,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写回信。雪子不回我们这边来,我从来不认为您有责任。因此,我也不认为您有义务操办雪子的婚事,甚至也许应该说是我的无德所致,时至今日,责备任何人也没有意义了。至于这门亲事,对方是名门子弟,又有像国岛先生这样的知名人士居中介绍,而且您又把话说到那种地步,我也不能再说三道四了。今后,一切都听任您安排,订婚仪式以及其他事宜全由您决定。至于结婚费用,我也打算尽力承担,只是近来我们正当拮据时期,又承蒙您提出一番美意的提议,所以,只要这不意味着理所当然地应该由您负担,我或许会仰仗您的帮助。不过,这件事还是容改日见面时再作商议。
大体上是这样一封信,贞之助总算放心了。但是另一方面还有妙子的事,贞之助担心奥畑虽然答应了会保密,但是形势一变化,说不定又会节外生枝提出什么要求,所以想趁着他没有出来从中作梗尽快办完这事,哪怕只把订婚仪式办完也好。可是,后来光代传来消息说,偏偏在这个时候国岛夫人患了重感冒并发肺炎,病情相当严重,仪式只好暂缓举行。国岛也写信来郑重其事地说明了。御牧本人也来信说,甲子园的房屋已由子爵买下并转让给御牧,登记手续也办妥了。房客虽然还没搬走,但说是不久就要搬出去,所以,房子一腾出来,御牧就会到关西来看那栋房子,还打算请这边的姐姐、雪子小姐也一起去看看。而且,将从听雨庵借一名女佣看守那栋房屋直到他们结婚,婚后还可以继续留下来使用云云。
国岛夫人的病情一度甚为危笃,所幸的是终于好转了,在二月下旬就病愈了,之后又到热海去疗养了两个星期。据说夫人惦记着他们的婚事,病中说胡话时还不断念叨着这事。三月中旬,光代到芦屋来商议,首先是订婚和结婚仪式是在东京还是在京都举行的问题。国岛的意见是,御牧在小石川有子爵家的本家邸宅,莳冈也在涩谷有本家,在东京举行是理所当然的,希望在三月二十五号订婚,结婚仪式在四月中旬举行。
贞之助他们也没有异议,于是用电话通知了涩谷,涩谷那里因为孩子们把房子弄得乱七八糟,像猪圈一样肮脏,听说这消息后,慌忙糊隔扇纸,换榻榻米,连墙壁也粉刷一新。
幸子听说在东京举行仪式总觉得不大乐意,但又提不出正当的理由去反对。到了三月二十三号,贞之助说是很忙,只得由幸子陪同雪子赴京。二十五号订婚仪式结束后,由国岛拍电报告诉了住在洛杉矶的井谷。到本家去辞行时,雪子顺便就留在了本家,二十七号上午只有幸子回芦屋了。到家是十点左右,贞之助和悦子出去了,幸子想舒舒服服地休息一下,便走上二楼的寝室,忽然看到桌上摆着已经拆开了的两封外国来信,都是经由西伯利亚转来的,旁边还有丈夫潦草写就的一张字条:
舒尔茨夫人和亨宁小姐寄来了珍贵的信,悦子急着想知道内容,我就拆开了,舒尔茨夫人原信是用德文写的,我已拿到大阪请熟人翻译如另纸。
字条旁边附有七张原稿纸的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