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章集锦23(第2/4页)
别要求我指引你——
我只会将你指向最艰难的道路。
他要抵达前方,往往只缺少
向后退却的几步。
生活只愿教导他生活自己的课程
没想到生活是如此自恋!
“梦的钥匙?”啊!这是一把
连自己的门都打不开的钥匙。
昨夜,
他想专用来梦见自由
因此他无法入眠。
不要只害怕魔鬼,还有天使呢。
“天使”,在万物中最有可能突然变身为魔鬼。
即便当你把耳朵贴近天空的嘴巴,
你也不会听到天使的声音。
你两手空空,
然而,手中还是不断地掉落
你的一部分:时间。
如果他在你被囚时,毫不犹豫地杀你,
那么当你自由时,他怎么会犹豫呢?
他要求我走得更远,
可他知道我正濒临深渊——
他是谁?他在哪里?
从脑袋里,思想自由地迸出。
然而,是什么奥秘
让脑袋常常成为这一思想的囚徒?
是的,我重复
但是,正如大海重复着浪涛
那浪涛依旧,却不是同样的浪涛。
极少数的人,
能够并知道说出:
在阿拉伯社会,二十世纪之后是十世纪。
时光,在阿拉伯社会停止了工作,
尽管如此,看来只有它还在工作。
你拒绝自杀,我同意,
然而,疲惫的人啊,
你怎么办
——如果只有死亡能给你安宁?
欢乐,需要我们为之欢乐的东西
忧伤却什么都不需要:
欢乐是生命的状态,忧伤是存在的状态。
多么广大的恩佑:
即便当我们坠入地狱时,
我们也需要上帝的关怀与襄助。
时间啊,
现在你可以提出难解的问题了。
无论你多么爱国,你如何能归属于一个
不归属于你的祖国?
我的理智知足了,但我的步伐依然固执。
童年是让你能够忍受暮年的那股力量。
用麦子做成的一百个面包,
也做不成一个原子的面包。
倘若没有“未知”藏匿于我们自身,
我们如何能认识宇宙中的“未知”?
忽视,遗忘——
如果你想要不断更新。
我不畏惧,不意外,因为我不怀任何希望。
现在发生的一切,我本预料会在昨天发生。
安萨里25求助于艾布·努瓦斯26:
这一幕将会一再上演于阿拉伯之家未来的诊室:知识解剖室。
阿拉伯文化的问题在于:
你若是相信太阳,就去证伪天空;
你若是相信天空,就去证伪太阳。
在一个奠基于死亡之上的生命里,
你如何生存?你的生活是什么状况?
只有对这片飘过的云彩,我才承认错误。
如果你能够从作品中知道作家的年龄
那就表明他是个拙劣的作家——
创新的作家没有年龄,创新的作品亦然。
我知道当我读的时候,
我为一个人而读——我。
可是,我为谁而写呢?
我们如何在友谊之手和爱情之手中间取舍?
然而问题在于:
我们知道不可思议的爱,却不知道不可思议的友谊。
我感到我被终身放逐,
在我写下的每一个句子里。
夜晚在我的枕头上沉睡,
我却独自无眠。
清晨借给我它的墨水,是要我书写黄昏;
黄昏借给我它的墨水,是要我书写清晨。
此刻我感到:我的记性如同女孩,
记忆是装饰她发辫的彩带。
麦穗随着风弯腰,
不是为了致敬,
而是为了给风指明离别的道路。
海岸的石砾有着多么博大的智慧:
以永恒的静寂,聆听着
永远唠叨的波涛。
我时常谈论起迷宫,
别以为它存在于外部世界——
请确信它就在我的心中。
天空要我学会云彩的礼节,
但是昨天我见到:
黄昏的云彩遮住了天空,
却没有向它致歉。
光,为我的无知而惊讶——
那是当我问起:
云彩阅读什么?
流离失所,但他只愿栖身于清白的庇所;
许多人憎恨他,但他只愿教授爱;
他是被时代绞碎的面孔,但他只愿照自己的清白和爱创造世界。
他,就是打开天际的光明。
用诗歌,他想超越诗歌。
手是田野和作坊的祖国
如同眼睛是天际的祖国。
只有通过一种方式才能征服死亡:
抢在死亡之前改变世界。
——你和他之间有何区别?
——他屈从于已经存在的黑暗,我屈从于尚未存在的黎明。
他有多重身份,
因为他只有一个国度:自由。
你在空虚中写作的感受
有时候也让你感受到充实。
不要谴责,不要表白,
让一切在它自己的诗歌里遨游。
女人——一根肋骨27,
来自男人——另一根肋骨;
然而人们还是说:那子宫是万恶之本。
有子宫的人啊,他们给你扣上罪名,加以驱逐。
女人!欢迎你的罪恶——毁坏了契约的罪恶,
欢迎你善良的堕落。
有的男人,由组成他名字的几个字母构成,
不多,或许还略少。
至今,他还在寻找天堂;
至今,他发现的只是地狱。
这是什么文化?
——你无法成为自己,除非你离开自己。
感谢我的敌人——
武装了我,使我摆脱软弱。
感谢他们:他们愈是凶残,我愈有活力和力量。
你与你的时代作对吗?
那么,你走在一条通往更深、更美境界的路上。
他不感到自己是谬误的,
只有当他强调自己说出了真理的时候。
无意义——
那种即便当它不存在的时候依然存在的唯一存在。
一只脚踏在开启混沌的方向,
一只脚踏进肇始精确的方向,
两个方向一起构成我的路,
两只脚赋予我脚步的孤独:
卓然独行,令任何章法难以企及。
爱情,是一句西班牙——阿拉伯的谚语:
“用曲折的书法写成的笔直的文字。”
好的,我将给你火;
可是,你为什么不去自己寻找点亮你的火花?
好的,我将给你火花;
可是,你为什么不去自己点燃适合你的火?
“每一个爱国者背后都有一个商人。”
——美国小说家麦尔维尔28如是说。
“是否正因为如此,爱国者满脑子想的都是指控别人叛国,并且相互指控?”
——诗人如是问。
我搜集我的错误,
不是为了把它置于枕下,
而是为了把它洒落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