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2页)

正说着,经理办公室的门开了,梁士乔和一位客人满脸笑容走了出来。这位客人戴梦岩认识,是香港一位著名男歌星的经纪人。

戴梦岩握手寒暄道:“你好!”

对方谦恭地说:“哟,是梦姐!三弟要在上海搞个演唱会,我来请梦姐捧场啊!”三弟就是那位著名男歌星,与另两位男歌星并称“歌坛三杰”,因为在三杰中年龄最小,人缘也很好,所以在香港娱乐圈里都叫他三弟。

戴梦岩不知道梁士乔跟对方谈的结果,所以只能含糊地说:“祝贺!祝贺!”

送走客人,梁士乔问戴梦岩:“你怎么来了?有事?”梁士乔的“你怎么来了?”与阿秀的“你怎么来了?”虽是同问,但性质却是截然不同。

戴梦岩说:“嗯,有点事。”

进到里屋经理办公室,戴梦岩在沙发上落座。

梁士乔关上门也坐下,责怪地说:“你看你,打个电话我去一趟就是了。这儿有好几单事我都压着呢,就是不想打扰你,现在是需要你休息。”

戴梦岩说:“我今天是私事,不是找梁总,是来找梁哥。”

梁士乔一笑说:“哟,这话怎么听着心里发毛呢。”

戴梦岩说:“梁哥,你怎么看叶子农这个人?”

梁士乔不解:“怎么想起问这个?”

戴梦岩从手袋里拿出香港—柏林的机票和打火机盒子放到茶几上,说:“我想和这个人接触一下,这火机就算个表示,刚买的,付过钱我就来了。”

梁士乔愣住了,愣了好久,拿起机票看了看,说:“叶子农不在红川吗?”

戴梦岩说:“不在,躲老九了。老九你知道吧,大高个儿,开饭店那个。”

梁士乔问:“他去红川干什么?”

戴梦岩说:“据林雪红说,老九的饭店不景气,去红川找叶子农了,叶子农好吃好喝招待了几天,就躲了,把老九晾在了红川,就是赶他走呢。老九不走,叶子农在红川还有一摊子事呢,老九知道他躲几天还得回来,就在红川等。”

梁士乔看着戴梦岩,看了有几秒钟,然后拿起盒子打开,端详了一番打火机,又看了看票据和证书,淡淡地说:“嗯,梦姐风范,也够诚意。”

戴梦岩说:“梁哥,你有看法就直说,不用这么艺术吧?我就是接触一下,我相信叶子农不是那种浮浅的人,我会让他承诺保密的,公司不会受影响。”

梁士乔平静地说:“放心吧,你没有机会让他承诺的,他不会接受你。梁哥再贪财,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给你挡道,况且也挡不住,这个你也可以放心。”

戴梦岩不屑地说:“你是说,他看不上我?”

梁士乔说:“这不是谁看不上谁,是鸡同鸭讲,不通。”

戴梦岩问:“怎么不通?”

梁士乔想了想,说:“比如这儿有一块黄金和一条鱼,让你和猫来选择。”

戴梦岩说:“那我肯定拿黄金,猫肯定把鱼叼走了。”

梁士乔说:“这就是打个比方,一个群类一个活法,相互价值无效。这种事不需要用脑子想的,你就是再给我多安个脑袋我也不会想到那儿去。”

戴梦岩说:“都说人在人情在,可罗家明已经不在了,这小子还是把事扛了。我以为这种人世上已经绝种了,没想到还有存活的。”

梁士乔起身从办公桌上一沓待签的合同里抽出一份协议递给戴梦岩,说:“这是布兰迪发来的传真,你签个字那边就打款。你既然来了,就看看吧。”

戴梦岩看了看,说:“债权转移?什么意思?”

梁士乔说:“他先来的电话,我也问了。他说他很尊敬叶先生,不希望再看到叶先生被戴小姐刁难,愿意替叶先生清偿抵押债务。”

戴梦岩说:“哼,讨巧人情。这不疼不痒的,不会就这点意思吧?”

梁士乔说:“那当然,这只是个示好的姿态,肯定有实质内容在后面。布兰迪是搞新闻综述的,吃的是政论这碗饭。叶子农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专家,你再看看国际局势和叶子农的背景,随便瞅一眼都知道布兰迪想干什么。”

戴梦岩说:“那也得看叶子农吃不吃他那一套,我觉得不会。”

梁士乔说:“布兰迪不可能是个人行为,迪拉诺公司是不会让面子落地的角色,叶子农吃不吃那套这件事都不简单。演艺圈是最忌讳政治的,如果布兰迪这事成立,你这个时候接近叶子农,那就不是找没趣了,是找死。”

戴梦岩轻轻点了下头,问:“梁哥,那你说猫叼的鱼是什么价值?”

梁士乔说:“这个不好单说某个人,只能说有这么一类人吧。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早上明白了道,晚上死了都可以。这也是打个比方,大概就是这意思吧。娱乐圈是个名利场,有名才有利,没票房就得饿死。你从一踏入这个圈子一些东西就被注定了,你只能比名气、比身价,慢慢就成性了,由不得你自己。很多女明星要么豪门婚恋,要么独身,那不是偶然的,是她的心气和周围评价要求她只能那样。”

戴梦岩说:“梁哥,我说句没大没小的话,你别介意。如果是你,你要我吗?”

梁士乔想都没想,说:“不要。拿着烫手,扔了可惜,除了闹心没别的。但这还不是鸡同鸭讲,鸡同鸭讲是超出了利弊权衡,是相互价值根本无效。”

戴梦岩沉默了好久,说:“梁哥的话我记住了,我会想的。机票是我自己订的,火机是我亲自买的,这一步迈出去是福是祸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梁士乔摇摇头,叹了一声:“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