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组建探险队(第2/6页)

我在图书馆找到最先抵达南太平洋的欧洲人留下的记录,里面确实附有印第安人大型轻木筏的图说。木筏上扯着一张四方的帆,下面有一块中心板,船尾有一支长长的操纵桨。这些木筏看来是可以驾驶的。

我在海员之家连续住了好几个星期。我给芝加哥和其他地方寄的手稿副本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一个周末,我强打精神走进了位于瓦特街的一家航海用品商店,买了一张太平洋导航图,店里的人恭恭敬敬地叫我“船长”。我卷好海图夹在腋下,坐地铁去了欧西宁区。我每个周六都要去一对年轻的挪威夫妇家做客,他们的乡间别墅非常幽静。男主人以前是船长,现任弗瑞奥斯陆航运公司纽约办事处经理。

我在游泳池里泡了泡,顿感浑身舒坦无比,都市生活的忙碌在这个周末不会再现了。安碧奥歌用盘子托着鸡尾酒过来,我们顶着骄阳坐在草坪上。我实在有些等不及了,便把海图摊在草坪上,问威廉,能不能乘木筏从秘鲁抵达南海群岛。他没看海图只怔怔地望着我,还好他马上回答说可以。我顿感轻松,因为威廉不但是行家并且热爱航海。然后我就和盘托出我的计划。没想到他听完说,这根本是胡闹。“可你刚刚还说行的。”我打断他的话。“是的,”他承认,“可失败的可能性也一样大。你自己从不曾乘过木筏,却突然间心血来潮想坐木筏横渡太平洋,或许你会成功,也许不能。古秘鲁的印加人仰伏祖辈们积累的经验。也许他们每次渡海只有十分之一能成功到达,而其余的都沉没在汪洋大海之中了,许多世纪以来,累计起来或许已经沉了几百艘。正如你所说的,印加人是用木筏成群结队在海上航行。万一有一艘出事,其他的同伴能把他们救起。可现在海上有谁能救你?即使带了无线电台应急,你以为在离陆地如此遥远而又波涛汹涌的海上找一只小小的木筏很轻松吗?风暴会把你从木筏上刮进海里,等到有人来营救你时,你已经淹死好久了。你最好耐心地在这里等人家抽空看你的稿子。再写信去催催,否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已经不能再等了,我已没钱了。”“搬过来和我们一块住好了。你都没钱又怎么从南美发起这次探险呢?”“人们很容易对探险感兴趣,和一篇没人看的文章就不同了。”“你能从探险中得到什么?”“推翻对这个理论的不利因素,另外这事足以引起科学界的瞩目。”“如果失败了呢?”“那我就什么也无法证明了。”“果真那样的话,你岂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毁了自己吗?”“也许,不过正如你说的,古代十只木筏之中还可能有一只是成功的。”

孩子们出来打棒球。我们那天的谈话到此结束。

又一个周末,我又拿着海图来到欧西宁,回去的时候海图上的太平洋上多出一条长长的铅笔道,从秘鲁海岩一直到土阿莫土群岛。我的那位船长朋友没再劝我放弃,我们一道坐下来花了几个钟头计算出木筏可能的速度。“九十七天,”威廉说,“只是别忘了,这仅仅是理论上航海日期,要在非常理想的情况下才能做到,要自始至终风平浪静,并且木筏必须如你想象的那样能在海里航行。你至少要为这次航行做好四个月的心理准备,也许会需要更长时间。”

“好吧!”我充满信心地说,“做好最少要去四个月的准备,用九十七天走完。”

那夜我回到家里,手拿海图坐在床上,海员之家这间斗室有一种比平日更舒适温暖的感觉。我就在床和衣柜之间的狭窄空地来回走动着。是的!木筏的空间比这儿大。我把身子伸到窗外才能越过高楼围成的天井看到大都市遥不可及的星空。木筏虽小却能盛下整个星空。

探险家俱乐部

中央公园附近的西七十二街,有一个全纽约对会员资格要求最严格的俱乐部。这里除了一块擦得锃亮的小铜牌,上面写着“探险家俱乐部”之外,再没任何东西能使路人觉出门内的不寻常。可一旦跨进大门,你就好像坐降落伞跌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远离摩天大楼耸立,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流的纽约市。当大门将身后的都市摈弃门外时,一种打猎、爬山和极地生活的氛围就把你包围起来。各式纪念品,像河马、鹿、捕猎大型动物的枪支、象牙、战鼓、矛、印第安毡毯、偶像、船只模型、旗帜、照片和地图,层层包围了到此聚会聆听遥远国度来的演讲者的人群。

自那次马克萨斯群岛之行以后,我被推选为俱乐部的积极分子,因为我的资历不够,所以只要我在城市里,我都尽量去开会。在十一月的一个阴雨晚上,我来到俱乐部,惊讶地发现里面的布置变了。地板中央摆着一个充了气的橡皮艇,船上放着船用给养和一些用具,墙上和桌上放满了降落伞、橡皮罩衣、救生衣与极地装备,还有蒸馏水用的球形器皿和其他奇奇怪怪的发明。俱乐部的一位新成员,空军物资部装备实验室的哈思金上校要作讲演并对这几件新的军事发明作示范表演,他认为这些东西将来会在南北探险中发挥作用。

演讲后进行了热烈的讨论。身材高大的丹麦极地探险家皮特•胡里森站起来摇着他的大胡子表示怀疑,他对这些新发明不放心。他在格陵兰探险时,有一次没用爱斯基摩人的海豹皮小艇和冰屋,只用了橡皮艇和帐篷,差点送命。他险些冻死在暴风雪中,是因为帐篷的拉链冻住了怎么也拉不开。后来他去钓鱼,鱼钩挂住了充气橡皮艇,橡皮艇漏气沉了。要不是一只海豹皮艇赶来救援,他和他的爱斯基摩朋友就上不了岸了。他始终认为目前那些头脑聪明的发明家待在实验室想出来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爱斯基摩人经过数千年实践做出来的用具更适用。

结束讨论时,哈思金上校令人意外地提出要赠送这些用具。积极参加俱乐部活动的会员在下次探险时,可以随意选用这些新发明,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回来以后向他的实验室汇报使用这些东西的感受和意见。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夜我是最后离开俱乐部的人。我细细查看了这些崭新的装备,我一下子就能搞到这么多用具,只要我开口,这些东西全是我的。这些全是我想要的东西,有救生设备,假如木筏和我们的预想相反要散开的话,附近决不会有其他的木筏来救援。第二天早上我在海员之家吃早餐时还在盘算这些东西。这时一个高大魁梧衣着讲究的青年端着早餐走来,坐在我身边。他先说起话来,听他讲,他似乎也不是海员,而是来自特龙墨姆的受过高等教育的机械工程师,来美国购买零件和学习冷冻技术。他的住处不远,由于这里的挪威菜好吃,所以常来这里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