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另一种天长地久(第3/9页)
经典爱情事故
男人弄好一顿精美的晚餐,要和女人一起分享。女人很开心,她搂着男人的脖子,在男人脸上美美地亲了一口。
男人摆好碗碟,女人打开音乐,他们甚至点了只有过节才肯点上的红烛,准备好好享用一番。
战争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好像女人嫌男人的碗碟没有摆好,便嗔怪了一句。其实女人根本没往心里去,她是笑着说的。于是男人一边重摆,一边咕哝。其实男人也没当回事,那时他正聚精会神地欣赏着悠扬的音乐。可能男人的语气有些硬,使女人有了微小的不悦,她啪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扔,大声还了男人一句。她高亢的发音打断了连贯流淌的音乐,把男人吓了一跳。男人注视着女人的脸,他说你怎么这么三八?
战争就开始了。
—开始斗嘴的内容仅仅停留在桌上的碗碟,声音也不大。可慢慢地,那声音就变成炸雷,内容也开始扩展。女人嫌男人不绅士,不会疼人,不会赚钱,不擅交际;男人嫌女人太任性,太婆妈,太娇生惯养,太无理取闹。突然女人摔碎了一个空盘子。其实她只想吓唬男人一下,并不想真摔东西。可是手一抖,盘子就掉了。
男人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真是不可理喻!摔了门,去酒馆喝酒。
男人生闷气,就去酒馆喝酒。
女人冲着男人的背影,骂了两句,然后走进浴池,洗澡吹头做美容。
女人生闷气,就洗澡吹头做美容。
男人刚走出几步,就后悔了。他想这又何必呢?多好的一顿烛光晚餐啊,竟被几句话给搅和了。男人想其实错还是在他,本来事情的起因就是他没能摆好碗碟。再说;即使错在她,他言不由衷地给她道个歉,又有什么关系呢?男人嘛。
男人就绅士起来。他掏出手机,给女人打电话。他想打完电话,就回家。电话通了,却没人接。挂上,再打,仍没人接。男人火了,绅士风度一扫而光。男人骂,臭婆娘!
女人刚拿起浴池的莲蓬头,就听到电话在响。急忙冲进客厅,抓起电话,那边却挂断了。女人便坐在那里等,她知道他还会打来。可当电话再次响起,女人却突然使起了性子。她想他今天凭什么对自己这样凶?就让他再打一次。再打一次,她就接。可是一直等到深夜,他也没有打来。
女人坐不住了。她想他今天真的生气了吧?其实今天的事,都是自己惹的。几个碗碟而己,犯得着发脾气?女人想那就给他道个歉吧。即使错真在他,她大度一次,又有什么大不了呢?女人真的大度起来。她给男人打电话。电话通了,却没人接。挂上,再打,仍没人接。女人便火了,大度的模样一扫而光。女人低声骂,死在外面吧,你!
那时男人正坐在酒馆里喝酒。酒馆里人声鼎沸,男人扦没有听见电话在响。当电话再次响起,男人刚要接,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想就让她再打一次。再打一次,当成她没接他电话的补偿。再打一次,他就接,说,亲爱的,我这就回去。
可是女人没再打来,她把自己埋在沙发里,哭。
男人等电话,等啊等啊,电话迟迟不来;女人等男人,等啊等啊,男人久久不归。终于,女人彻底失去耐性。她坐到桌边,一边骂着她的男人,一边一个人用餐。
女人早就饿了。
那是顿精美的晚餐,那是些平日里难得的吃食,本来女人想留给男人一半,可是她太伤心了,就没了节制。等发觉时已经晚了,餐桌上只剩下空的碗碟。女人害怕了。她想一会儿男人回来,怎么办呢?这么多年,不管多晚,她总是等着男人一起用餐。可是今天,她竟一个人,无耻地吃掉了所有的东西!
她不敢面对男人,她越想越怕,她决定离家出走。
她只想失踪几天。她知道,只要她失踪,男人就会着急。男人一着急,就会宽恕她所有的错误。
女人真的出走了。她带上手机,带上换洗衣服,趁着夜色,逃离了城市。
女人逃离的速度很快,连她自己都纳闷,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等她醒悟过来,发现已经迷路。和前几次出走不同,这次她是真正迷路,真正永远回不了家了。女人后悔了,伤心欲绝。
男人回来,不见了女人。他慌了,给女人打电话,电话里说:您拨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男人很快原谅了女人的错误,他疯狂地拨她的电话,电话疯狂地说,不在服务区,不在服务区。
男人失去了女人和爱情。他宽恕了女人,却不能宽恕自己。
女人貌美如花,靑春永驻。她日日叹息,不吃不喝,惩罚着自己的罪过。她想家,她想男人。可是她,真的回不了家了。
女人住在凄冷的白屋,膝上趴一只寂寞的白兔。她一遍遍拨着男人的电话。电话回答她:您的电话,不在服务区,不在服务区……
女人的住处,叫广寒宫。她的名字,叫嫦娥。
和你一起错过
那时他们刚刚大学毕业,在一个小工厂里打工,生活很有些孤寂和无聊。晚饭后她常常去找他,让他陪她下几局跳棋。于是床前的书桌成为他们固定的战场,房间里常常回荡着她近乎放肆的笑声。他总是输。输了不服,再来,还是输。他不解,为什么你总能赢我?她笑,因为你傻,总是错过关键的几步。
好像任何游戏都经不起时间的无限抻长。几个月后,他们开始逐渐对这个游戏失去着兴趣。于是她再一次在他面前感叹,她说生活好无聊啊。他说是这样,不过我们可以赌赌试。她问赌什么,怎么赌。他说就赌跳棋,每天玩三局,两胜制,败者输掉一块钱。她说那好啊,这等于你在扶贫嘛。他笑笑,那可不一定。
当然一定。事实上他从未赢过。三局两胜制让他偶来的一局胜利派不上任何用场。一个月后他用她的身份证办了一个存折,存下三十一块钱。她说你动真的啊。他说那是,愿赌服输。她说你先替我留着吧,反正接下来你还得输,等攒够一千块钱再一起给我。他说那行,就这么定了。
仍是输。每晚输掉一块钱,几乎成为他固定的生活内容。每个月他都会去银行存些钱,然后向她汇报:一百了啊,三百了啊,五百了啊。其实他并没有让她,他真的想赢,但总是贏不了。他说真奇怪,怎么总赢不了呢?她敲一下他的脑袋,笨蛋!关键的—步啊,你总是走错!
存折上的数字在五百多块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因为她离开了那个工厂,奔向遥远城市的一个很有名的公司。其实这是早晚的事,他知道她的心早就停在远方。他们常通电话,他说,我还存着你五百多块钱呢。她说不够,差得远呢。他说那接着来?她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