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第4/5页)
她悄悄偏了偏脑袋,想找个更好的角度窥视,谁想他有感应似的瞧过来,惊得晚江连忙低头,尴尬地抬手直摸鼻尖。她转过身去欣赏漂亮的蛋糕,突然抓到一个念头,抬头对店员说:“请帮我把这个也包起来。”
她指着冷藏柜里最后一块Irish Coffee。
那男人接过找回的零钱,没有放进钱夹,仿佛顺理成章伸到晚江面前。
“你回家打车的钱。”
不是没碰上过好人。只是一个陌生男人如此细致周到,叫人如何不感激。他的眼神纯粹没有任何动机,就像是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这样做一样。晚江接过零钱,报以真诚谢意。
出了门,晚江将Irish Coffee递过去,说:“这个送给您。”
男人的目光落在纸袋上,尽管淡定,还是折射出小小的匪夷所思,他又询问似的看向晚江。
“那什么,我知道您现在肯定在腹诽我。不过没关系,今天真的很感谢。虽然都是您付的钱,但是我会把钱还给您的。所以这块蛋糕送给您。”这座城市四五点的余晖,映在晚江笑意满满的杏眼明仁上,泛着温馨的色泽。她应该是化了妆的,右眼角处眼线有些微晕染,但是不影响整副面容。他想事情的时候习惯性眯眼睛,这个女人其实算不上美。
只是……
他也没想好“只是”后面的内容。
晚江示意他接过,他竟鬼使神差地接过了,最后只说:“谢谢,算我请你。再见。”
对方迈开大步朝反方向离开,晚江不好追上去,便站在原地拔高声音:“谢谢!钱我会还您的!”
那男人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SUV。打开门,就听见副驾驶上的人喋喋不休:“高以樊,让你拿个蛋糕还磨磨蹭蹭的。我以为你不是去取蛋糕,倒像是取经去了。”
“扯淡。”他坐进来,“拎着,弄坏了粤粤会闹。”
“嘁,我跟你同居这么久,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好啊?”
高以樊懒得理他,发动车子。陈元一早已习惯他的无视,拿着另外的一个纸袋问:“这个哪儿来的?”
按高以樊那臭性子压根儿就不会买甜食,驾车的人打过一个方向盘:“送的。”说完又暗暗奇怪,他买的,可的确又是她送的。
“你不爱吃。”
“你随意。”
陈元一哈哈哈,笑声年轻明快。他将蛋糕从纸袋里拿出来,顺道还抽出一张木质纸签。压印着奇特的暗纹,打开来是立体烫金的一行英文,极简而精美,他饶有兴致地念出声:“True love won't disappear……”
那一串英文单词气流般滑入耳道,大脑在下意识间将其自动翻译成简明扼要的释义--真爱不会消失,它永远在等候,也许下一刻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遇上红灯,车停下来,高以樊伸过手把那块蛋糕重新放进纸袋里,转身放到后座。
“哎?干吗啊?我要吃了啊。”
食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地点着,高以樊不咸不淡地说:“我突然想自己解决。”
“真是够了!你TM逗我玩儿呢?”
“我乐意。”
“……”陈元一压着满腹粗口接起电话,“喂!对,在路上了。岑姐!我告诉你,高以樊TM的不是人……”
高以樊望向被车窗框成四边形的景,把耳边某人滔滔不绝地控诉权当空气忽略掉。以前没有留意,原来落日之际的苍穹与云,是这般动人心魄的瑰丽。斜阳暖了半边天壁,也仿佛暖了谁的心。他想到离开时那女人说的话:钱我会还给你的。
想怎么还?打算怎么还?
绿灯一起,打断他的旁骛。车子重新汇入车流,绝色夕阳之后,该是夜的妩媚和醉迷。
其实,高以樊完全低估了陆晚江。
且说粤粤见到高以樊时,居然没有以往那般兴奋跳脚,平时门一打开准能遭遇的抱大腿,今天落空了还真不习惯。高岑住的公寓电梯紧急维修,十五楼爬得两个男人也暗暗喘气。
高以樊踱到沙发边,将趴着生闷气的粤粤抱到腿上:“怎么了?今天是你生日。”
小屁孩儿噘着嘴,嘴角能挂上俩水壶,也不抬眼瞧他。孩子脑袋上翘着一小撮头发,他想要轻轻抚平,可犟得和怀里的小孩儿一样。粤粤伸手抓住高以樊的衬衣领子,他前倾着配合,那小小拳头攥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开口稚嫩的童音也变调:“妈妈,妈妈是坏人……她就要我穿裙子,可是,可是……”
高以樊看他仰起肉乎乎的脸蛋儿,眼眶都红了,急得鼻翼一张一歙,生生忍住才没笑出来:“你妈从小就爱那样玩儿。”
倚在门边捣匀呼吸的陈元一拎着蛋糕走近,将粤粤一把从高以樊腿上抱过来:“来!一块钱舅舅抱抱!小祖宗生日快乐,让舅舅香一个!”
粤粤摸摸被陈元一狼吻的脸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以樊舅舅说的是真的吗?”
陈元一颠了颠怀里的宝贝,暗叹其母恶劣:“真的真的,你妈可劲儿坏了!从小就爱折腾咱们男子汉,舅舅们都遭过殃。”想到高岑以前的斑斑劣迹,陈元一简直恶寒。
高岑正两手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辣炒蛏子和糯米蒸排骨,后者是高岑的拿手菜。陈元一老远就闻见菜香,只想把刚才的话全吞回去。高岑摆好菜盘子,不动声色地往他们这儿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回厨房去了。
高以樊径自打开电视,随意翻了个财经频道看着。
粤粤从陈元一怀里挣扎着下来,跑到高以樊身边依偎着,然后指挥他换了动画片。
某人立在原地,右边额头有斜线三条。
高以樊到厨房打下手时,陈元一还在客厅里开导一个四岁的孩子。砂锅里煲着丝瓜黑木耳滚咸蛋豆腐汤,热气氤氲。高以樊卷起袖子洗干净手,就着案板上的葱蒜切起来。他想到粤粤,问高岑:“你何必……”
高岑正在整理流理台,朝他不咸不淡瞥一眼:“呵呵,从小除了岳宁那小尾巴跟着我,咱老高家就尽是你们这些带把儿的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货,逮着你们玩玩还记恨了二十多年,现在我玩我自己生的,你管不着。”
吃饭的时候,陈元一表现得很是识大体,糯米蒸排骨隔了他有点儿远,愣是没敢动一筷子。粤粤那小鬼已经从闷闷不乐中缓过来了,毕竟是生日,蛋糕又可爱又漂亮,小孩子的烦恼总是过眼云烟。
“爸妈怎么样?”高以樊问。
高岑往粤粤碗里夹了些青菜,说:“下午刚和他们视频,老两口在澳洲乐得逍遥自在。估计没十天半月回不来。”高家夫妇今年的结婚纪念日,被移民澳洲的小姨妈鼓动飞到南半球浪漫去了。她反正远离家族事务,无事一身轻,到头来不过就是辛苦她这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