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2页)
我又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没有再开口说话,我在享受迈克舅舅温柔的嗓音与抚摸。
“是这么回事儿,马奇,关于土地和树的真实所有权问题,你或许说得没错——”我正想开口,但迈克舅舅打断了我,“你说得很有道理。可问题在于,法律对土地所有权有明确的规定。你不能再去那块私人领地了,也不能爬那里的任何一棵树,除非得到主人的允许,否则就是违法的。”
“那法律就应该修改。我一直在学校和公园里爬树。”
“这个我们已经谈过了,马奇。学校和公园里的树是公共财产,人人都能去爬。况且,你还记得在贝福特公园被消防员从树上弄下来的那次吗?那就说明并不是所有的树都可以随便爬的,即便是在公园里,也要遵守规矩。”
“我一直在这附近到处爬树,”我说,“除了斯蒂文斯小姐家。”
“没错,”迈克舅舅说,“你看,鹰树也和斯蒂文斯小姐家的树一样,是有主人的。这些树你现在都不能爬。或许,我们能去和他们谈谈——”
“那他也和斯蒂文斯小姐一样刻薄吗?我不能爬那些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因为它们的主人像斯蒂文斯小姐一样是个刻薄的贱人吗?”
迈克舅舅长叹了一口气,有一会儿,他甚至停止了抚摸的动作。“我不希望你说这种话,”他说,“你妈妈也不该说这种话,她当时太生气了。我们不能用这种词语来形容一个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是的。”我说,其实并不懂。我这样说只是为了继续享受他的抚摸。
过了一会儿,迈克舅舅接着说,声音却与之前不太一样了。少了些舒缓,多了点生涩,就像一个石块突兀的浅滩,水流凌乱阻滞。他不再抚摸我了。
“说实话,马奇,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刻薄还是友善,只是规矩立在那儿总是有原因的,对吗?你不能在别人的领地里照自己的规矩行事,懂吗?”他说。
“为什么要定那样的规矩?”我说着,又开始一圈一圈地绕着沙发走,很快就又看见了森林的土地与那些图案,“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知道,马奇,”迈克舅舅说,“我不知道。”这时,他声音里的河水已经完全干涸,只剩下粗粝的沙砾与干燥的岩石。
“晚饭好了。”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你留下来吃饭吗,迈克?”
迈克舅舅站起身。“不了,抱歉,”他说,“我得走了,晚上有个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