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2页)

“斯科派茨?”我说。

我的发音不对,她纠正了我:“斯科普茨。”我又试了一遍,总算和她说的接近了一些。

“这是一种树的名字。我们对不同的‘簇乌’有不同的叫法。”我不知道“簇乌”是什么,但她正在触摸一棵树,所以我猜那应该是树的意思。“这棵,”她说,指着一棵长有鳞状树皮的大树——一棵道格拉斯冷杉,“这棵树会结松果,我们叫它斯科埃尔克。”

“斯开尔克。”我学着念,觉得十分有趣。我原本并不知道这些古老名字的存在,说对真名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这些树现在都有英文名字了,”我说,“人们就是这么叫它们的,没有人用原住民的叫法了。”

“我用。”她说。“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就是原住民。这里的一切——整个奥林匹亚都是尼斯阔利人的领地。在萨利希语中,比如利卢埃特语,不同种类的树拥有各种不同的名字。这些字眼一直存在,这些真名也一直存在。”

“现在,我也知道这些名字了。”我说。

“你在努力学,”她温柔地说,“只不过还比不上我,但我觉得我们的确有些共同点。我是个自然主义者,就像你一样,都是研究树的人。”她对我笑了笑。我移开了视线,我不喜欢看见别人的牙齿。

“我受聘于奥林匹亚环境保护委员会,正在专心研究这个生态系统中的树。”

“我知道很多关于树的事情。”我说。

“是啊,很显然。”她说,声音里有一些明亮的东西,就像一声鸟鸣,“刚才的一个小时里,我一直在听你自言自语,挺有趣的。你还想继续吗?”

于是,我又开始叫树的名字,但我用的是拉丁学名,而不是尼斯阔利语,她似乎也并不在意。我们一起在森林里走了二十六分钟。

最后,她停下了脚步。“很高兴能认识你,”她说,“记住,我的名字叫玛利亚,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对这片树林或者我们的组织有什么问题,请打电话给我。”

她把一张白色的卡片放进我的衬衫口袋,没有碰到我的皮肤,这一点让我十分赞赏。她把名片放进我衬衫口袋的动作并没有让我感到不自在。

“你看到上面的那块牌子了吧?”玛利亚说。

我闭上眼睛,也试图闭上耳朵,可惜从未成功过。

总之,她看到我闭上了眼睛,就没有再就那块我看不见的牌子说些什么,只是说:“是啊,我也有同感。他们还拉起了栅栏,你会看到的。不管怎样,趁这片树林还在的时候好好享受它,好吗?”

我睁开眼睛,点了点头,一上一下,意思是:好的,好的。

“再见,”她说,“很高兴认识你。”

她走了之后,我又叫了几棵树的名字。直到远处闪过一个黄色的影子,我才记起不要去看那块牌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