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时间会嘲笑我们当初的天真(第3/4页)
我说:“别急,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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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有些人就是这样,爱玩消失,总说走就走,留下在乎的人,反省自己到底有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剐蹭到人家的事。
我说:“不会吧,真退学了?”
张义鑫淡定地说:“就当翻篇儿吧。”
从那次表白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乔欣,有人说她去KTV陪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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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了,那次散伙饭我喝得很多,可是却发现坐在一起的二十几个女生,没有一个仗义地替我喝一杯的,她们都夸我:“小哥哥,真能喝,真能喝。”
再后来的某一天,电话响了,是半年没见的张义鑫打给我的,说:
“在家吗?”
我说:“在家啊,这么冷,我能去哪儿啊。”
他说:“我在你家楼下,乔欣说要见咱们。”
很快,我们两个人就一起裹着羽绒服坐到了出租车上。
张义鑫看我一眼,接着跟出租车司机报了目的地,是个KTV的名字。
我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义鑫说:“她打给我,说想我……们了,然后就开始哭。”
车停在KTV门口,我俩下车,KTV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我很少来这儿,因为离家远,还没等开口问要不要进去,张义鑫已经开始打电话给乔欣了。
我知道,我来是个意外,乔欣想的并不是我们,而是张义鑫。
果不其然,KTV旋转门里出来一个女孩。“咯噔咯噔”踩着细高跟鞋,黑色裤袜,格子的公主裙,上面套了件红色的亮面羽绒服,拉锁很低,领口能直接看见大片雪白的脖子和锁骨,是乔欣。
乔欣走到我们面前,看了我一眼,有一丝意外,说:“嘿,好久不见啊。”
浓妆艳抹代替了她曾经的自然胭脂红,我说:“哦,你冷不?”
张义鑫不说话,高冷得和天气一样。
乔欣说:“来得这么快,我还没下班。等我换个衣服吧,然后咱们去吃饭,好好喝几杯。”
听见下班两个字,我正琢磨,乔欣说:“等我一下,很快。”她说完就转身向KTV里走,步伐很轻,我看不出她的心情好不好。
她刚走几步,就在一小块冰面上被人抓住胳膊,踉跄一下,抓她胳膊的人是张义鑫。没开口,没打招呼,没多说一句话,挥手就是一巴掌,很响,沸腾了深夜里没什么车流经过的街道,打疼了一个穿着高跟鞋女孩的胭脂心。
张义鑫忽然怒吼:“你干吗这样?你干吗这样?让我内疚吗?我会吗?我告诉你,以前你是我的一个朋友,以后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了,再也不是了!”
我看到张义鑫全身发抖,双眼通红,我连忙拉住他。这时候,KTV里迅速冲出来了几个保安,不明情况地过来拉扯我和张义鑫。
张义鑫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乔欣,乔欣的目光没有躲闪,只是慢慢变得暗淡。
乔欣对保安说:“我没事,你们先回去。”
保安放开了手,没再多说什么,告诉我们别在这里闹事。
9
卑微吗?
有些人生来卑微,吃百家饭。
有些人被人喜欢,但自我卑微。
我看到张义鑫的眼泪了,他说:“我本来以为时间会帮我们磨平一切,现在才知道,呵,时间……你以后好好的吧,再见。”
眼泪就一滴,这滴泪挂在张义鑫的脸颊上,代表浇灭了所有的愤怒。
他转身就走,走得很快,手也没有像几年前那样插到口袋里。
乔欣反应过来,跑着去追他,高跟鞋踩在雪地里,一晃一晃,好不容易抓到衣角,却被张义鑫一把推开,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张义鑫和那年喝醉表白的乔欣一样,跳上一辆出租车,又扔下我。
乔欣跪坐在雪地里,头发乱成一团,眼睛盯着那辆开远的出租车,身体瑟瑟发抖。我给她整理了一下外套,扶她起来。
她含着泪,冷冷地说:“谢谢。”
我说:“不客气。”
她看了我一眼,说:“再见。”
我说:“嗯,再见。”
说完,她走向自己刚才出来的地方,那儿一片富丽堂皇,我也走向路旁打车,满腹辛酸,路灯的光再次与背影投在一起,我没回头,只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依然走,不说话。
我说:“其实你有困难可以告诉我们。”
她还是走,不说话。
我回头大喊:“乔欣!你干吗要这样?!”
她站住了,愣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声音很小,但我听见她说:“退学的时候,我姥姥去世了。”
我有什么理由对她大呼小叫?我的嗓子忽然像被东西噎住,说不出话。
她说:“小哥哥,麻烦你帮我转告张义鑫,我原以为爱情这东西应该纯粹,和经历、过去毫无关联。我唯一要战胜的就是时间,牵着他的手,他就是我的,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有过什么,又或者是被命运编排过什么,都无所谓,至少这一刻,身边和我牵手的这个人是我的,但现在我觉得我错了。我……嗯,也许从来没有抓住过他。”
她说到这儿,做了个深呼吸,控制住泪水继续说:“我想给我爱的人唱歌,可是我想了想,我从来没有和他牵过手,他一刻都不是我的,从来都不是我的,所以我不该抱怨。那年我骂他浑蛋,你告诉他,我错了。”
说完,她如释重负地耸了耸肩膀,然后转身,像是逃跑,再没多回头一下或者看我一眼,就进了那富丽堂皇到刺人眼睛的KTV。
嗯,这时候出租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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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直到我工作,我们再没见面,有人曾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乔欣被人包养了。
我不信,其他人都不信,尽管当年关于乔欣去KTV陪酒的流言被证实了,但是我们还是不相信,这种信任是不问,不查,不多想,用回忆做封条,保存好曾经的一切,在心里。
再后来,我顶不住流言蜚语,我忍不住跟单位领导请急假回家,想要证实一下关于乔欣被包养的传言。在一个地方,我看见了好多人,个个都是大傻瓜,穿得特别严肃,表情倒是都不一样,工作后好久没见的张义鑫也去了,在我旁边,表情最傻,穿得最严肃,黑装白花,不多说话,只是哭啊哭。
我记得,我曾经对一个女孩说过:“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如果真喜欢他,你火力全开,有哥们儿给你保驾护航。”
可我那时候没意识到,我根本不会游泳,更指挥不了水战,我尽了全力,可还是沉了那艘漂泊在海上寻不到岛屿的小船。
张义鑫浑身颤抖,抓着我的胳膊,捏得我疼,比当年有个女孩让我给她买雪糕的时候把指甲嵌进我肉里还疼,他哭得喘不过气,嘴里一直重复着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