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受挫的杰弗逊(第2/2页)
“你这是故意找碴儿,对不对,杰弗逊?”我质问道,“我在外面自由自在,你在里面受够了罪,所以你存心让我难过?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吗?”
他那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像是雕塑家刻出来的一副面具。
“监狱警长也不想让我来。”我对他坦言相告,“他说跟你讲道理是自讨苦吃,你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可你教母不这么想,她希望我来这儿看望你,陪你聊天。你都想些啥?你想把我推得远远的,让那个白人笑话我吗?你是不是想让你我败在他的手下?”
他面不变色心不跳——貌似玩世不恭,实藏痛苦无奈。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这里还不到半个小时,这会儿就惊动狱警先生,未免为时过早。要是被警长盯上,不问也知道我们的交流进行不下去了。这样的结果,我无论如何都不能面对。不为我个人,就算为爱玛小姐着想,我也不能就此罢休。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杰弗逊爬回床上,面朝墙壁睡他的大头觉去了。我望着高墙上那一面小小的铁窗,小无花果树上枯瘦的黄叶纹丝不动,静得像画,又像萦绕在噩梦中的幽灵。灰蓝色的天幕若隐若现,仿佛片片破碎的布条,夹杂在了无生机的枝叶间。我瞟了一眼杰弗逊,他展现给我的,只是面墙的冷脊背;我低下头看看他的床下,除了一双平口鞋,那里空荡荡的,一无所有。我将目光投向那个食品袋子,估计剩下的鸡肉、饼干、甜薯、糖果还有多少。我跑到洗脸池旁边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喝了下去。可关的时候才发现龙头坏了,水滴答滴答漏个不停,池底一条褐色的锈渍,歪歪扭扭直拖到排水管里。我回过头望着杰弗逊,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躺在原来的地方,当我不存在。我想跟他说几句话,问他心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挨到狱警先生的脚步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凑到杰弗逊的简易床旁边。
“你有什么话要跟你教母说吗?”我问道。
他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瞅着灰色的墙壁出神。
“我回去跟她说,你吃了好多东西。”我说,“她会非常高兴的。”
年轻狱警打开牢门,让我走了出去。
“你们谈得如何?”他边走边问我。
“他特别喜欢我带去的家常食物。”我说。
“可以理解。”狱警先生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