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7/7页)
看着老麻田沉痛的忏悔,父亲那满脸的悲愤变成一股无言的感伤。往事如烟,往事不如烟,一切都成为昨天,一切又都像今天一样,一切都成为过去,一切都成为一种复杂的无言的美好痛苦的回忆。
父亲不顾伤口,双手拽起老槐树下大钟长长的绳子,探身用力,袅袅烟雾中,沉闷的钟声回和着遥远的过去与祥和的现代,一切构成了一种天地合一的槐树魂。
同来的一个鬼子拉了拉老麻田,叽里咕噜嘀咕着示意该走了。
“毛西毛西!塞恩塞衣,俏透妈代代乃!”(喂喂!先生,请稍等)老麻田把相机给那个鬼子,示意给自己和父亲照个合影。
那老鬼子回头对那陪同的小姑娘咕噜了几句。小姑娘脸一红,对支部书记朱功深说:“他说,他要你们给找两个姑娘陪陪。”
“去你妈!日本鬼子!你们别桑树底下拨拉草——没(椹)事找(椹)事。老子不给找,你怎么不带个日本娘们供我们享用?”朱功深拽起那鬼子来就要下拳头。
“哎,哎,老朱,别这样!别这样!”一同来的潍坊农副产品进出口公司经理邵有理劝说道。他回头对那女翻译说:“告诉他们,我帮他们找,我帮他们找,不就是找个小姑娘吗?只要是有利于经济发展的,我们都能做到。”
老麻田向翻译招招手说:“我们还想去看看城顶山战役地址,我记得那里离这里不过30多公里,你问他们能否安排?”
党委书记吴为君摊了摊双手,面露难色,“你们到这里祭拜,我们考虑到招商引资已经破例了,这祭拜城顶山可是大事,要经过上级批准的,别难为我们地方政府了。”
蔼蔼烟雾中,鸡鸣桑树下,老麻田无限感慨地端详着老槐树,噙着眼泪,恋恋不舍地与老槐树依依挥别。人渐渐消失,唯有那不老的老槐树,唯有那不朽的老树魂,依然峨冠高立,寂寞超然不浊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