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4/5页)

汤豆豆愣着,不知自己听见了什么。毛律师的助手过来,表示票已办好,可以进去了,毛律师和胡会计师伸出手来,与汤豆豆握手告别。

汤豆豆木然地和他们握着手。

“那好,咱们开庭的时候再见吧。”毛律师挥手道别。

毛律师他们走向安检通道,汤豆豆站在原地,良久才失了魂似的转过身来,一脚轻一脚重地朝候机楼的大门走去,走着走着她奔跑起来,她欲哭无泪地跑向楼外……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到银海,找潘玉龙当面问个究竟。

火车站,一辆旅客列车开出站台,快速划过的车窗中,汤豆豆的面孔倏忽一闪。

车到银海,汤豆豆下车,随着旅客的人流向站台出口急匆匆地走上去。

在站台的另一侧,一辆始发的列车刚刚启动,潘玉龙坐在一扇车窗里面,汤豆豆从车窗外焦急走过的身影,并未进入他的眼帘。他们一个车上一个车下,那一刻近在咫尺,却再度擦肩而过。

汤豆豆被万乘大酒店的警卫拦在了酒店的职工出入口。

警卫说:“不行,上班时间职工不能会客,你有急事可以打电话给他们部门,让部门转达一下。他是管家部的?他是上白班吗?上白班的话马上就下班了,你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

于是,汤豆豆就等在职工出入口外,时间显得漫长而又缓慢。

终于,上白班的职工陆陆续续下班了,从职工出入口里一批一批地涌出,汤豆豆专注地在人流中寻找,始终不见潘玉龙出来。

天色渐暗,汤豆豆疲惫起来,同时带着无尽的沮丧和委屈,但她仍然坚持站在门前。终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期而现,汤豆豆认出那就是潘玉龙的上司佟家彦。

汤豆豆叫住佟家彦:“佟经理,您好,您知道潘玉龙现在下班了吗?”佟家彦认出汤豆豆,马上客气起来:“啊,你是汤豆豆吧,潘玉龙请假了,没来上班。”“请假了!他生病了吗?”汤豆豆有点吃惊。“没有,他请的是事假。”“事假,您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吗?”汤豆豆问。“不太清楚,大概是他自己的私事吧。”“他今天一天都没来吗?”“他上午还在上班,下午走的,请了两天的假。”

“两天?”汤豆豆一脸疑惑。“……呃,你找他……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佟家彦问道。“啊,没有,谢谢您了佟经理。”佟家彦说:“那……我走了。要我送你回家吗,我有车。”“不用了,谢谢佟经理,再见佟经理。”

汤豆豆向佟家彦告别,转身朝大街走去。佟家彦思索片刻,开口又把她叫住:“啊……豆豆,你和玉龙……现在还来往吗?”汤豆豆似乎没听明白:“什么?”“啊,没什么,你们因为什么分的手啊?”佟家彦不怀好意地问。

“分手?我们没分手啊!”“哎,潘玉龙不是……不是跟在我们这里住过的一个韩国女孩好上了吗,你们……你们之间……怎么处理的?”佟家彦又问。

汤豆豆不信也得信了,她掩饰着气恨和绝望:“潘玉龙……和那个韩国女孩,和那个韩国的……他们是怎么好上的?”

“小潘……没跟你谈吗?”

汤豆豆摇头,摇得悲伤无助。

佟家彦说:“啊,那你们自己谈吧,我别多嘴了。你们自己谈吧。”

汤豆豆还是摇头,还想镇定自己:“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阿龙不会的,这不可能的!”

佟家彦叹了口气:“也是啊,我和你一样,我也不信。小潘这人,我原来印象挺好。不过这件事你也不要着急,我也是听酒店里的人随便乱讲,人言可畏,也许都是信口胡说。”

汤豆豆几乎忍不住眼泪:“这不可能的……”

佟家彦不再劝慰,看着汤豆豆颓丧混乱的样子,面无表情。

汤豆豆回到小院,小院空无一人。走进家中,家中静静无声。

她的目光落在床边的墙上,她和潘玉龙的合照,依然如故。照片上潘玉龙惊怔的表情,依然质朴。汤豆豆触目良久,那一刻竟备感陌生。

潘玉龙在渝城火车站外的街边,搭上了一辆公共汽车。来到西关医院,他在杨悦的病房没有看到杨悦,她的病床已经空了,一位医生告诉潘玉龙:“杨悦呀,已经出院了,今天上午走的。”“出院了?她,她伤那么重,怎么出院了?”潘玉龙很是惊讶。医生说:“她父母把她接回北京治疗去了,在北京治疗可以住在家里,可以节省一点费用吧。北京的治疗水平也更好一些。”“她家在北京什么地方您知道吗?他们留地址了吗?”潘玉龙问。医生说:“不知道,没留。”

潘玉龙来到汤豆豆藏身的小旅馆里,在汤豆豆租住的那个角落的房间,他也没有找到汤豆豆。那个房间的房门紧锁,经向一个擦楼梯的阿姨打听,才知道汤豆豆也已经走了。

潘玉龙走出旅馆外僻静的小街,一脸茫然。

一只中药罐在小火炉上汩汩作响,潘玉龙坐在小火炉旁,听着李阿姨的长吁短叹:“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妹妹,都是连筋带血的一家人,怎么就非要打来打去的呢,他们这样,让他们的父亲在地底下怎么合得上眼啊。他们杜家那么多钱,一人一半也花不完的,我搞不懂你们这辈年轻人都是怎么想的……”

潘玉龙默默地听着,插话问:“您知道汤豆豆去哪儿了吗?”

李阿姨回答:“她回银海去了,她在这儿住不惯,又和她哥哥合不来,所以就回去了。走前还来看过我,我就说她,你哥哥再有什么不是,也是你亲哥哥呀,怎么也不该上法院去告他呀,这让外人听了多笑话呀,你说是不是呀。”

汤家的小院外响起一阵摩托车的轰鸣,紧接着阿鹏的脚步踏上了楼梯,一阵敲门声响过之后,阿鹏自己走进了屋子。他进屋开灯,四周看看,屋里无人,阿鹏叫着:“豆豆,豆豆……”但无人应声。阿鹏走出屋门,正要下楼,忽见潘玉龙的房门也和这边一样半虚半掩,于是他走了过去,站在门外又叫了一声:“豆豆!”然后轻轻推门。

房门打开,拉亮电灯,阿鹏看到汤豆豆靠在潘玉龙的床上,面色苍白,双目不睁。

阿鹏驾驶着摩托车在马路上疾驰,汤豆豆无力地抱着阿鹏的腰部,脸颊靠在阿鹏的背上,勉强支撑着身体。

在银海医院的急诊部里,汤豆豆的鲜血被抽进一根针管;医生翻看着汤豆豆的眼皮。

医生在处方单上写着药名,同时对站在桌边的阿鹏嘱咐:“要让她好好睡一觉,她可能有点炎症,先吃点药,打一针,看看明天退不退烧。明天你们来看一下查血的结果,要是烧退了估计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他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