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4页)
“那怎么行。”
保良意欲起身,可推了两次推不动菲菲。菲菲骑在保良腿上,坚持控制住保良,而且越说越认真了:
“怎么不行,你跟我好,是我愿意。老丘养着我,我养着你,还帮你姐姐治病,有什么不行。你是不是背着我又和哪个女人搞到一起去了,不是那个张楠了吧?要是的话你应该找她要钱去呀!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哪,你脸上的伤是谁打的,是男的打的还是女的打的?我看像是女的打的,这怎么还有指甲抓的道子……”
菲菲的手捏着保良的下巴指来点去,保良使劲推开菲菲,站起身子。“你胡扯什么,我现在只想给我姐姐治病,别的事情都没兴趣。”
菲菲冷冷地笑笑:“你跟别人装正经可以,你跟我还装什么正经,我还不了解你吗。那时候你和张楠,你们那个德行,我都懒得再说。那么有钱的女人都让你放平了,你这方面的本事我太了解啦,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
保良打断菲菲:“菲菲,我一直当你是我妹妹,你以前那么单纯,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粗俗!是老丘教的还是谁教的!你那么年轻现在说话就像个刁婆似的,你再这样下去我估计连你妈都该认不出你了!”
菲菲不急不恼,见保良要走的样子,拦在卧房门口笑道:“怎么,拿了钱就急着走啊!你跟那些出来嫖的男人一样,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保良忍着气,随她污言秽语,他说:“我急着给我姐买药!”
菲菲这才放了保良,放之前她又重复了一句:“再来找我可得想清楚再来,我可不是你的自动取款机。你要的钱我已经给了你了,我要什么你心里清楚。你不是老嫌我是个卖的吗,我非让你也卖一回体验体验。你要不想当卖的,你就自觉自愿跟我,两样感觉随你挑吧,下回见!”
医生建议姐姐用的药,保良都给姐姐用上了,两千元药费转眼花得精光。
但一个月过去,姐姐的病状并未好转,身上还是浮肿,脸色依旧青灰,时有低烧,骨节疼痛,呻吟凄烈,呻吟中还夹杂着满口胡话。保良看出来了,姐姐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情绪总是忽好忽坏。好时流着泪感激保良,说保良你对姐这么好姐真难为你了。坏时保良一让她吃药她就破口大骂,骂保良害她男人害她一家。骂完自己号啕大哭,哭的时候还会把小便遗在床上。几次下来弄得保良不得不在姐姐身下垫上塑料布,省得再尿又洗床单又晾褥子。
而这时雷雷也开始贪玩作乱。他的老师在一次家长会的会后告诉保良,雷雷最近学习成绩明显下降,年级里组织的参观活动也不参加。不参加要按旷课处理,所以要和家长打个招呼,也想了解一下家里最近是否出了什么事情,影响到孩子表现反常。
保良万分诧异:家里没出什么事啊,他妈妈生病治病也没让他操心啊。他回家说学校组织到农村参观,要交的餐费路费我也都给他了呀,他没去?
老师说:没去。
保良说:他没去上哪儿去了?
老师说:问他他说起晚了没赶上车。
保良觉得问题严重,雷雷长大了,已经开始尝试撒谎。保良那天回家后把雷雷叫到跟前,直截了当责问他为何旷课。雷雷辩解说没有旷课。保良说那为什么没去参加农村的参观活动?雷雷磕巴了一下说没赶上车。保良说你那天又没起晚为什么没赶上车?雷雷先是无言对答,后又说路上走得慢。保良问没赶上车为什么没回家来?雷雷说怕你骂我。
雷雷说的无论真假,样子还是蛮可怜的。躺在床上的姐姐护着儿子,责骂保良虐待雷雷,而且,她又提到了雷雷的父亲:连他爸爸都不这样骂他你凭什么骂他,你害了他爸爸你还要害死他吗!姐姐又发了神经,骂着骂着竟从床上爬过来推开保良,拉过雷雷,抱在怀里,紧张地瞪着保良,仿佛保良真会把雷雷抢过去害死似的。
保良看着姐姐的样子,皱着眉叨咕一句:“神经病!”
每次带姐姐去医院复查,都必须趁她精神正常的时候,否则姐姐根本不肯离开家门。好在保良以前在单位攒了一些倒休,跟领导和同事的关系又混得很铁,所以只要他打个电话,就可以换休一天半日。带姐姐去医院是个体力活儿,不光要从八楼背上背下,连在医院的药房排队取药,都要把她背在肩上。因为药房附近没有椅子,把姐姐放太远了又不放心,怕她万一发了神经,乱爬乱尿也未可知。
根据医生的建议,保良给姐姐做了一次脑透视。透视的结果让保良大吃一惊。姐姐的头颅里有个不大的肿块,医生诊断为过去的旧伤,疑为头部曾遭重击,曾有出血,但后又愈合。保良那天背姐姐回家后盘问姐姐,是否在监狱或看守所受过拷打,姐姐摇头否认,再问便泪流不止。她告诉保良,她脑袋里的伤是几年之前被权虎打的,那时权虎不知怎么知道了他父亲是死于陆为国之手,便把仇恨撒在她的身上,回家发疯一样打她,虽然冷静之后也跟她说了后悔和道歉的话,也带她去了医院疗伤,但从那以后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时好时坏,一切要看权虎的心情是否异常,好时仍然恩爱,坏时就把妻子划入陆家的范围,非打即骂,视之如仇。最让姐姐难以承受的,是不让她单独接触雷雷,好像她要把权家的这根独苗拐走似的。
做完脑部扫描之后,医生把情况私下告诉保良,保良才明白,姐姐有时脾气狂暴、痴傻、偏执,都是病的反映,而非性格和思想的表现。因为扫描证实,姐姐头部旧伤复发,导致间歇性癫痫以及幻听、幻视、幻觉等等症状,精神方面自然时迷时清。
从医生的口气上不难听出,脑子里的病如要彻底根治,恐怕很难很难。
姐姐的脑子真的病了。
她跟保良说到权虎时,眼里总是泪汪汪的,这让保良心里非常难过,不知该表示同情还是予以批评。这个时候的姐姐,脑子是清醒的,正常的,因为保良能看出她眼里的眷恋和痛苦。姐姐迷糊的时候,发癫痫的时候,很少提到权虎,总是责骂保良,有时,还责骂儿子。雷雷有时看不出她是清是迷,上去要和妈妈亲昵,因此不止一次,被他妈哑声吼开。
“走!走!走开!”
有时,姐姐还会喃喃地呼唤母亲,要看母亲给她的镶钻耳环。保良就把姐姐耳朵上的耳环摘下来给姐姐看。姐姐问还有一只呢?保良就把自己的也摘下来。姐姐把两只耳环捧在手里,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滚。她会连声地叫着“妈妈,妈妈”,然后哭上很久很久,直到保良劝她躺下,替她把耳环收好,她才会慢慢平静下来。